黑柩·花絮总集篇五
前言
本文仍然是黑柩TRPG·幕间季二后的花絮总集篇。幕间季，是黑柩正式季之间的幕间故事。一般来说不会对主要剧情影响太大（大嘘）。
Q：所以为什么幕间季二之后KP一个人写的花絮这么多了啊，都好几个总集篇啦！你这是写网文吗？所以还会有第九季吗？
A：你好，确实是网文……而且第九季确实来日方长……抱歉。
黑柩TRPG每进行一季，KP（也就是站长）便会推出一些“花絮”，帮助玩家和黑柩世界的关注者理解黑柩TPRG剧情。事实上，不了解黑柩世界的读者也可以阅读——这些故事本身也是独立的故事。
部分故事需要了解黑柩TRPG第八季的剧情才能完全看懂——不用在意，如果感兴趣的话只关注自己能看懂的就好了，敬请期待黑柩TRPG第八季的Repl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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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
花絮：表示在黑柩TRPG中已经发生或很可能发生的剧情。
楔子：代表在未来的黑柩TRPG中可能发生的剧情。
画外音：代表在平行世界线中可能发生的剧情。
一、花絮：我们在同一个花园荡秋千
以下是叶心与原星在异常事务委员会总部的对话。这段对话发生于原星公开陆柩曾经与自己进行的最终对决这一机密从而得罪希共之前，以及原星与叶心合作之后。这个花絮本该放在之前的总集篇中，但回顾往事也未尝不可。
原星和风薰所住的房间，位于这个地方的休闲区域。原星一推开房门，便发现了正坐在区域大厅的长椅上，端着茶杯眺望远处的叶心。
原星：（小心地询问）叶心小姐？
叶心：（回头）原星先生，请坐。接下来的时间有什么规划吗？
原星：（微笑）我们打算先等待您安排的公审之类的事情，然后再做规划。如果那之后还能再见的话……
叶心：想开点——李伊现在还活着呢。我觉得，你和风薰小姐都应该有着一些更加美好的愿望想要去实现——只不过你们还没有察觉它。
原星沉默着，深呼吸一口气。
原星：叶心小姐——我想和您说一些事情。请原谅我之前对您略有冒犯的态度——现在我想和您说的，是我的真心话，包括我一直以来的追求，还有我对过去、现在和未来的一些思考。
叶心：（点头）我明白了，我现在就在这里，我会用心听的。（示意）您需要喝茶吗？
原星：（摇头）不用了。叶心小姐，我想和您回忆一些往事。您还记得进盟和希联开战前一年，您与陆柩曾经一同拜访斯卡雷特家族的事情吗？
叶心沉默了一会。
叶心：我以为，你们已经忘了。
原星：（微笑，摇头）不，我记得，我相信大公也会一直记得。
原星：虽然那时候您没有见我，但您、陆柩、大公还有亚顿姐在家族园林的秋千旁闲聊的时候，我正卧病在床——而我躺着的房间，就在你们身旁的树林后面。
叶心：（点头）那，您是听到我们的谈话了。
原星：（点头）是的。我还记得，您对大公说，希联和进盟只是殊途，但终究同归。而大公说，他相信希联和进盟都会变得越来越好。
原星：那时候，大公在家族辖地赈济贫民，把附近几个平民城镇的贫民都吸引过来了。大公为了筹集资金，帮助贫民们拥有一技之长从而恢复正常生活，奔波操劳，机缘巧合之下联系到了你们，相聚一堂，交流经验。
叶心：那时候的斯卡雷特先生看起来比现在小很多，但是心地善良。或者说过分善良了——他想做的事情太多，但是缺乏时间和资源。
原星：（笑）大公与其说是善良，不如说是幼稚。他杀死了他的父亲，清除了他父亲的党羽，然后成为大公。然后，他就突然变得善良起来，对家族成员关怀备至。
原星：这两件事并不矛盾——因为他当时一厢情愿地以为，杀死他的母亲、指使家族成员四处掠夺的父亲，是这个世界上的邪恶之源；他从未在其他地方见过像他父亲那样邪恶的人。只要清除万恶之源与被其污染的恶人，其他人都是有权得到救赎的。
叶心：（沉默）原来如此。我对他的了解，很浅薄。您继续。
原星：大公的事，我说完了，接下来我想说说我自己。
原星：我觉得，我想要的不是皇位，不是至高无上——而是稳定。因为，我曾经有一份稳定的生活。
原星：那样的生活里，有着为大家置办住所、时刻不忘对大家嘘寒问暖的大公，有着大公最好的朋友、擅长各种家务的亚顿姐，有着喜欢带着家族的孩子们一起玩、愿意辅导我功课的风薰姐，有着知识渊博、时常和我讲述人生哲理的哥哥……
原星：然而，然而……
原星本能地捂住了自己的嘴，但没能控制住从眼角流出的眼泪。
叶心：（递纸）你还好吗？不着急……先缓缓吧。
原星：（点头）（接过）谢谢。
原星：我……从小就没见过父母，和我的哥哥相依为命。大公的父亲，也就是前大公，杀死了我的父母——然后不知是出于愧疚之情还是看上了我们的血统，愿意给我们赏一口饭。从小，大公就一直以他的微薄之力接济我们。他的父亲想要拿谁出气的时候，他就会给我指出一条暗道，带我们躲到他的秘密基地。他许诺我们，时机成熟以后，他会除掉前大公，让家族的大家都能够过上不被恐怖环绕的平静日子。
原星：我这副身体，从前只要在季节变换之际就容易疲乏无力，哥哥和大公这时就会来照顾我。后来，大公成为大公以后，和南方的家族成员取得了联系，将流离失所的他们接了过来——于是这个队伍里又加入了亚顿姐和风薰姐。每当卧病在床的我看着他们在我面前嬉笑打闹的时候，我就好羡慕，又觉得好幸福——因为只要我病好了，就可以加入他们的行列；而且哪怕生病，也有他们一直陪着我。我后来懵懂地生出了一些青春期开始会有的感情——我知道亚顿姐已经心有所属了，所以喜欢上了经常陪伴我的风薰姐。当时的她——完全不是现在这个鬼样子。她虽然古灵精怪，但和阴谋诡计完全沾不上边。
原星：我得说回然而了。
叶心：我知道。我们走之后不久，亚顿就死了。
原星：（点头）你们来的时候，我当时从窗户口偷偷地看你们。你和陆柩一起推着坐在秋千上的亚顿姐，大公就站在她前面，只要她荡过来，就和她击掌。（微笑）亚顿姐和大公的手掌都拍红了，你和陆柩还在后面推。（笑）那时候，多幸福啊。
原星：然后亚顿姐就去执行了一个去往平民城镇的任务——那个任务是去给当地的贫民窟派发物资。然后，有一群贪心的贫民不知从哪里了解到了血族的秘密，设计陷阱困住了正和他们沟通的亚顿姐，然后想要用她做人质向我们勒索更多的物资。
原星：但是，当他们通知大公的时候，大公根本就不相信这件事。大公说，让他们把照片发过来。大公根本就不相信，强如亚顿姐，会被一群贫民抓住。
原星：但那些贫民们没有照相机，而且也根本不打算去借。他们把亚顿姐……折磨得死无全尸……他们享受着折磨一个美丽的、善良而比他们高贵的人的过程……
原星的身体在颤抖。他用双手扶住头颅，想让自己不去想口中的事。
叶心：（用了一张纸抹去眼泪）李伊没说过这件事。我们一直不知道亚顿到底是怎么死的。他甚至从来没提过我们以前见面的事情，所以我以为你们是真的忘了。
原星：因为……因为我们根本就不想提起以前的任何事情。大公看到亚顿的尸体以后，整个人就彻底变了。他杀死了那些贫民，一夜之间把那个贫民窟杀得七零八碎。
原星：大公回来以后一直都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一直和我们说，低贱之人是不值得相信的——有些人不是人，又或者说，他们都不是人。他简直整个的疯了。他一直在重复这样的话。他把事情完整地告诉了我们，并且不断地向我们灌输着他对世界的全新看法。
原星：我很害怕这样的大公，我和哥哥借口我有病，躲了起来，什么也不替他做——直到他入侵希联，我们也只是在躲着他。
原星：再后来，大公在希联再也没回来，进盟的人要来清算我们家族。那时候风薰也已经被大公驱逐出家族很久了——她在亚顿死后整个人也都变了，所以我今天没拉上她出来说这些事情，我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听到这些事情又会做什么反应。哥哥当时就拉着我和族人一直跑，跑到希联，跑到星都。
原星：哥哥对我说，整个家族现在都在我手上，我是家族目前血统最纯净的人，我应该负起领导家族的责任。我不知不觉就被哥哥加冕为了皇帝，我为了家族，命令那些天使和难民建造我们的新家。哥哥和我说，那些难民就是害死了亚顿的人，他们都是贱人，生而贫贱，所以品性也邪恶，无药可救。我于是同意哥哥的安排，将他们视为苦力，加以折磨，作为一种报复。在这个过程中……
原星：我开始觉得，这才是我所追求的生活。我享受折磨他人的感觉。我享受高高在上的感觉。最重要的是，这样的生活——无比稳定。一切都随着我旋转。
叶心：我理解你的心情。你现在是怎么看待你的帝国子民的？
原星：我对他们犯了罪。我一直在回避这个事实——我一直在催眠自己，他们本来就有罪，我只是在惩罚他们。他们必须为美丽的未来新世界付出代价。
原星：我被高冒领走的时候，高冒也听我讲了这些，然后他说，他会让希联变成一个稳定的国家，他会让我在这个国家里有一席之地，我能够在这里实现各种愿望。稳定——我太渴望这个了。如果我能和他们一起建立一个稳定的社会，也许亚顿的在天之灵会感到幸福，大公和风薰也会重新接纳我吧。也许我们的家族，又能够回到当初……
叶心：你心里应该明白，这是不可能的。亚顿小姐已经死了，李伊也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他自己都无法饶恕自己。
原星：（点头）是的。但是高冒和我说，你们希共是一群以理想为名的暴徒，就算你们是好人，你们也只是愚蠢的好人。你们建立的政权，不会撑过一年；你们实行的政策，只会浪漫过头，无法落实，自相矛盾，徒增社会混乱；你们喊着的革命，只会助长暴力的基因。
叶心：那么，现在你怎么想？
原星：（微笑）高冒和他的民主党，是一群彻头彻尾的骗子。帝国号角也是——他们声称他们的机皇陛下让他们的帝国稳定无比，但他们在希联只能靠恐怖活动来实现目的。
原星：我应该更早意识到这一点。我其实一直想和您交流，但我觉得，您恐怕已经忘了和我们曾经的会面，您已经将我看作邪恶无比的罪人，您和您的希共永远不可能接纳我……
原星：（哭泣）我一直在寻找一根稻草……可以是高冒，可以是风薰……但是始终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在等待我……
原星：（握住叶心的手）叶心小姐……（凝视）我现在觉得，您能给这个世界一个答案，也能给我一个答案。
叶心伸出手，摸了摸原星的头。
叶心：（笑）我希望我和希共能够为你提供一个准确的答案。要说接纳什么的……你看，我已经在这里听你说完了这些。我理解了你的心路历程，我已经知道你以后应该做什么了。
叶心：好了，把手松开吧。
原星：抱歉。（松手）（克制情绪）我想，我愿意在您的安排下，向我伤害过的人赎罪。
原星：（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刚刚不由自主地握住了您的手，实在抱歉……您看，这是我父母的照片。您刚刚的神态，让我仿佛看到了我的母亲……抱歉。
叶心：（认真地接过照片）我想他们如果在天有灵，应该也希望你能找到真正的幸福。
叶心：就如你自己说的那样，你最怀念的时光是和家族成员们在一起的时光。我又何尝不是呢？
叶心：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够每天都和我的朋友们聚在一起吃饭，聊天，散步，讨论各种有的没的，一起做一些能虚度人生的事。陆柩喜欢跑步，喜欢弹琴；叶暝有点五音不全，但是喜欢唱歌；路絮其实是会画画的。对我来说，这些事情很珍贵——
叶心：所以我希望自己的言行，不会去玷污这些珍贵的记忆。
叶心：不过，如果玷污了，那我们就把污渍擦掉吧。
原星：（点头）叶心小姐，虽然我还是不想向您效忠，也不确定自己能够适应以后的世界，我的心里也许还憧憬着皇帝的梦——但我原星今天在此宣布，您是我的恩人。我原星，发誓向您报恩。
叶心：没有人应该向其他人效忠。人们应该效忠于他们自己。
原星：嗯，还有一个事。（微笑）我想拜您做我的义姐。
叶心：（笑）好，容我想想。希望你不是这一会情绪上头，日后反悔了可就不好了。
原星：不会的不会的，我对这种事情一贯很认真……
风薰：（从后面拍了拍原星的肩膀）（笑）怎么回事啊主公大人，你这倒戈的进度一下就拉到底了？
叶心：风薰小姐要坐吗？
风薰：（摇头）不必客气，叶心小姐。我听到他说的话了，我对您的态度还是和他有差别的。我尊重您，但希望您以后别碍我的事。
叶心：（点头）那也希望您以后别碍希共的事。
原星：说到希共——（严肃）叶心姐，希望您不要太信任您的党。他们当初在您被怀疑叛国的时候就把您当做了和民主党和解的筹码，现在又要把您送上公审……
叶心：这是我自己提出来的。
原星：好。但是我希望您能好好活到我能向您报恩的那天。我的姐姐不多了——希望您能珍惜自己。
叶心：你也一样。（起身）
至少，我们还是朋友，
赎罪的话，我会帮你。
二、楔子：新官上任之社会保障计划
以下是叶心为希联第一届人民代表大会准备的演讲稿之———对“取信于民”计划的简单介绍。
亲爱的全国人民：
大家好。我是希共中央委员会主席叶心，现在将为大家简单介绍由希共中央政治局提交的“取信于民”计划案及其附属提案。
首先，该计划案是基于希联的基本国情和基本国策而制定的。由希共发起并呼吁全希联人民参与的“衣食住行”计划已在希联取得了显著成就，许多同胞住上了公益住房，领到了贫困补助；在纠察队之外，新的治安管理部门和社会基层组织正在建立，各区域自发成立的民兵组织在这段特殊的过渡时期起到了重要作用；第一轮反腐运动所缴获的不法资产也已全部充公，用于支持希联的公共建设事业。根据以上国情，以及“民主与社会主义”的基本国策，“取信于民”计划将从以下十点入手，将希联建设成为强大的民主社会主义国家。
①继续进行反腐，直到消除权力寻租空间。进行社会主义改造之前，作为执政党的希共必须整肃自己的队伍，取信于民。反腐将会成为一套制度体系——不再依赖运动式治理和群众举报，而会对每一位公职人员进行财产清查。资本家不得成为公职人员，也不得加入希共。
②打击金融犯罪。在前希联政府的纵容下，金融业长期被投机分子把持，这些投机分子与大企业沆瀣一气，将金融业打造成了犯罪温床。“取信于民”计划将往前追溯五十年，追捕并惩治这段时间内的所有金融犯罪分子；并完善金融行业制度体系，限制投机操作，让金融业发挥投资实业领域等积极作用，动动手指就能偷走公共资产、让自己吃饱的“蝴蝶效应”是不再可能出现的了。
③为国内每一份公职制定明确的工资标准，由希共中央统一调配；公示每一位公职人员的财产，剥夺公职人员的相关隐私权利。此政策也对各试验区公职人员有效——即无关乎是否为希共党员。我们要做到，只要是公职人员，吃碗面也要让面馆上报消费数据，供人民群众查询。
④政务透明。公职人员除了身上穿的衣服，其他一切都应该是透明的。人民将有权知道一切政务的保密级别，并可以通过互联网等方式实时了解自身所处保密级别可以接触的任何政务。政务透明系统的承办商和监察机构由人民选举决定。
⑤选举透明。代表与其他公职人员选举不再由一张选票来决定，而由互联网选举系统决定。该选举系统将帮助人民了解他们选区的公职人员，并非通过这些人员自己给出的资料，而会从多方途径采纳资料并推送给选民；该系统将通过问卷等方式调查选民意向，并对选民意向进行量化，关心选区的选民能够获得更高的权重；该系统还将对选民进行抽查和追踪，确保每个选区都进行透明选举，每位选民都能行使自己的选举权——即便是不识字的老人，我们也会帮助他找到自己想要投票的人。
⑥在全国范围内实施希共领导下的多党制。各参政党都可以获得自己的政治试验区；各参政党人员及无党派人士都可以参选非试验区公职人员，除部分重要岗位需由希共党员担任外并通过间接选举任命外，一般不搞特殊化——大部分从属于选区的公职均由该选区通过直接选举任命。
⑦军队一律不得经商，一律不得从事军纪军规要求外的社会活动。希共将接管实控范围内的复国军，将希联复国军打造成一支坚决拥护民主社会主义的强大军队。希共将惩治复国军内的一切反动分子，加强意识形态教育；复国军将在希共监督下进行一定的社会生产活动，并在人民群众需要时从事抢险救灾等社会活动；审查职业军人，取消职业军人福利，并实施民主社会主义指导下的募兵制。希共将把复国军打造成人民的军队。
⑧向全希联广泛招募专家学者，组织政治协商会议，允许各行业精英人士在不受意识形态影响下积极研究国情，发表意见；解散特别事务委员会，仅保留部分特别机构，消除前希联政府政治迫害及其影响，对前希联政府相关人员做出正确的判决。
⑨减轻教育负担，普遍实行九年制义务教育，免除义务教育阶段学杂费；教师岗位由国家统一调配，打破地区不平衡现象；三年内让各个社区都能拥有自己的小学和中学，五年内让全希联的孩子都能免费享受义务教育，十年内建设出包含希联社会所需的全部学科门类并能稳定供应人才的多所大学。
⑩保护市场经济，解除各行业垄断现象，如果哪个行业需要垄断，就由国家来垄断，绝不交给个人；鼓励中小企业创业，严厉打击高利贷和催贷现象，由国家为创业者兜底；在部分行业进行社会主义经济试点，创办合作社和建设工人苏维埃，摸索适合这个时代的社会主义经济模式。希共不推崇过于激进的变革，我们会一步一步走路；希共不会利用群体情绪发动民粹运动，我们会找到真正的人民意见。
三、楔子：三人组、始动、向未知突袭
北沙镇，政府广场。烟雾缭绕，火光冲天。希联戡乱政府正在焚烧从民间收缴来的违禁品，以书籍为主。数十个“G匪”被架在火场上炙烤——这是一场物质与精神的审判。
这几天里，戡乱政府境内实行起了互联网禁令——原因是正在上线新的网络防火墙。同时，戡乱政府开始对境内民众进行筛查，为他们颁发不同等级的通行证明。
与此同时……三个行踪鬼祟之人，藏在广场附近几百米左右高处的山洞里，遥望着火场。
陆柩：世事要都像这样简单就好了。
原星：……你说什么？
陆柩：我说，高冒治理国家的方式，简单又高效。
陆柩：只要把军队的利益放在第一位就好了，民众只是军队的供奉者；而在军队里，层层划分等级，所有人最终都是为高冒服务的——唉，这也太简单了吧。我们要是这么做，省了多少事。
风熏：……你真是这么想的吗，陆柩小姐？
陆柩：我喜欢简单的事情。叶心为了希联操碎了心，她和希共想的事情太复杂了，顾虑的东西太多了。
陆柩：高冒这边就很简单，区分好敌友就好了——不是朋友，就是敌人。不需要的东西，一概烧掉；只要处理好部下的关系，他的位置就能稳稳当当。把脑子用在这种事情上，真是事半功倍啊。
原星：陆柩，你到底想说什么？
陆柩：我说，简单的东西就要用简单的做法来应对。
陆柩：我希望你们能和我一起，暗杀高冒。
原星：……你疯了吗？
陆柩：你喜欢吗？
原星：不是喜不喜欢的事情……我的确想找他报仇，不过……
陆柩：不过什么？你和风熏不是一发血炮就秒杀了他的精英部队吗？
（一旁的风熏突然发话了。）
风熏：好吧，陆柩，看来我们只能亮底牌了。
风熏：我和原星体内储备的血能耗尽了，需要恢复。其实你们根本不用对我们上灵能抑制——我们现在这么老实，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陆柩：（鼓掌）好啊，看来你们也和我一样，都在靠自己以前的战果在狐假虎威。之前找你们的时候，差点就真被你们吓到了……还好我一早就猜到你们是这么个情况。
陆柩：所以，血能是什么？
风熏：……和你们说的灵魂能量是一个东西，只不过对我们血族来说，补充方式不同。以我来说，我可以吸取人们的性愉悦作为自己的血能。
陆柩：啊！怪不得！原来如此啊……
风熏：（扶额）该说的我都说了——要不是原星他现在背着一桩新罪，我也不想交代到这种程度。
陆柩：是啊，这桩新罪啊，可把我害惨了。本来呢，我好不容易才说服我在人民阵线的朋友，让他们以为我其实一直都活着，只是以“死”为掩护做着秘密任务，他们才愿意给我提供资金和住处，最开始离开叶心的那段日子我都是这么糊弄他们的……
原星：啧。
陆柩：听我说完。然后原星你就向全世界公布了那些希望的影像，现在大家都知道我和你打过一架了，还知道我进了那个什么神秘能量体！你说，大家要是知道我还活着，看到现在的我，会把我当成什么呢？
原星：神！当然是神！陆柩，要不你现在就跑到广场上去吧，保证能一呼百应！
陆柩：原星，你当皇帝、当高冒的探子当了这么久，真是一点值钱的东西都没学进脑子里。我还以为你挺聪明呢。回头我带你上网看一下，看看你的视频已经发酵成什么样了吧。
陆柩：还神呢……我知道你想利用我做什么，你想错了。除了给我带来更多麻烦以外，效果没你想得那么好。
原星：真的吗？我不信。
风熏：亲爱的，别嘴硬了。
原星：……好吧，其实这也在我预想之内。
陆柩：总之呢，我现在又和叶心和好了——多亏了你那个视频。我能把你们两个轻轻松松带到这里，是因为她已经彻底睁只眼闭只眼了。我们这次行动，你们可以理解为是在她授意之下进行的——也就是说，你们现在说的话也会成为呈堂证供。
风熏：行吧。本来还想着要是你说的有半点不对劲我们就在这里和你二打一，看来不太行了。
原星：陆柩，我真看不懂你……你兜兜转转，究竟想干什么？
陆柩：替这个世界收拾烂摊子。
陆柩：我是已经死去的陆柩在这个世界上的残留。因为有人希望我还活着，还存在，所以我被造了出来——我是被原本那个陆柩造出来，用来敷衍这个世界的新陆柩。
陆柩：我是一个回声——我的职责就是收拾残局。我想找到时间魔法，收拾战争的残局；如果找不到，至少也得帮叶心、帮我的朋友处理他们忧虑的事情，收拾你们的残局。
原星：你当真……就没有任何个人野心吗？
陆柩：（笑）当然有。上面的是理由啊，做一件事情总不能没有理由吧。除开理由之外呢……我喜欢时间魔法，喜欢暗杀高冒——要是不喜欢我就不会来这了。
陆柩：北沙镇有世界之仪的分部——这也是我来这儿的原因。
原星：真随性啊，陆柩。即便这样，你也一直是个好人……我真嫉妒你。
陆柩：我还没问你呢，你的血能是怎么来的？
原星：（露出尖牙）你觉得呢？
陆柩：你是传统派？
原星：差不多。
陆柩：所以，你跟叶心说的那些也都是理由，要吃人补充血能才是你当皇帝的原因？
原星：……随你怎么想吧。
陆柩：不，你得跟我解释清楚。不然你在我这可就真的只是纯度100%的坏人了。
原星：像大公那样吗？我可没有他那么坏。
陆柩：他至少没你这么牙尖嘴利，替自己开脱这么有一套。
风熏：说起来……为什么你没有把大公带来？
陆柩：他发病了。前几天他突然做噩梦，整个人崩溃了。我去探望了一下，拍了段视频，你们要看看吗？
原星：好，这种不可多得的视频得找个时间好好品鉴！
风熏：……还是回到正事吧。陆柩，你说你要带我们暗杀高冒？这也是你寻找时间魔法这件事的一部分吗？
陆柩：没错，我刚刚说了，世界之仪在北沙镇曾经设有分部。
陆柩：另外，我和叶心许诺，要带原星来接受“试炼”。口说无凭，我们想通过试炼来验证他是否还有资格重新做人。
原星：你要和我火并？
陆柩：（摇头）不。试炼的第一步，是暗杀高冒。你可听过周处除三害的故事？
原星：有点印象。……你的意思是，我是那个周处？
陆柩：不。你先除了一害才有资格这么说。现在的你，至少还有五个周处那么坏。
原星：为什么这么精确？
陆柩：我猜的，真实情况请参考官方数据。总之，我知道你想做这事，而且你也没得选。
风熏：……所以，这真是叶心的安排？为什么她要做这种不合她身份的事？他们希共不是向来光明正大吗？
陆柩：是吗？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一直以来都有人暗杀她。大家都用这招，你不用就亏了——反正讨厌你的人连你左脚进门都会讨厌的。
原星：……我们现在有这个能力执行这任务吗？刚刚风熏和你说清楚了，你不会没听吧？
陆柩：那就这样吧，风熏，你现在去魅惑，然后吸收血能！原星，你去吃人，吸收血能！吸满以后你们集合，一炮轰了镇政府！
风熏：（鼓掌）
原星：（扶额）说正经的。
陆柩：（掏出地图）这上面圈了几处地点，是光胜集团和高冒最近特别关注的矿洞——这些地方很可能有“异常”。先去探探这几处。
陆柩：还有两处地方是世界之仪曾经的据地，探完上面几处以后我们再去——因为这个时候你们可能已经和他们的人交战了，积攒了一些血能，之后就更方便……
原星：你玩哪个游戏获得的灵感？搁这刷本是吧？
陆柩：（点头）刷本很有必要。你们真不打算攒蓝条吗？
风熏：……所以，为什么一定得是我们？叶心不打算给你增援精英吗？
陆柩：首先，这个计划由我提出和执行，怎么做由我说了算。
原星：理解，OK。
陆柩：然后，你们愿意来，不是吗？
风熏：我是跟着他来的，我不会放着原星他跟你就这么出门。我可没有什么需要试炼的罪。
陆柩：嗯哼。总之，最后呢——
陆柩：你们死了我也没有心理负担。
原星：（鼓掌）
风熏：理解，OK。
我得朝敌人的眼睛里撒点灰！
四格漫画
①
陆柩：不说这些了，先吃饭吧。我准备了烤架，食物的话……你们看看这袋子里有没有自己喜欢的，少了可以去附近打猎。
②
风熏：（掏）陆柩小姐，你还喜欢吃大蒜啊。
陆柩：是啊，吃肉当然是要配大蒜的，你们不喜欢吗？
风熏：我是血族。
陆柩：哦抱歉。
③
原星：（掏）这个是烤架吗？可是烤架好像已经摆好了……怎么看起来银光闪闪的，横的这根和竖的交叉在一起很规整啊……
原星：怎么掰不开，（看向）陆柩可以来帮下忙吗？
④
陆柩：（微笑）小朋友，不要乱动我的东西哦……
陆柩：这个是我们待会可能用到的神奇妙妙工具！
四、花絮：陆柩论女权主义
正在访问希联推博……
博主：陆柩_Official
推博标题：致THEM报社的一封信
内容如下↓
尊敬的各位为女权、为动物保护事业、为环境保护事业、为一切进步而奋斗的媒体工作者们，你们好，我是陆柩。当然，大家都知道陆柩已经死了。你们把我当做陆柩的魂魄也好，陆柩的模仿者也好，都无所谓——总之，我会尽力以陆柩的语气去写这封信。
日前，我阅读了贵社的报刊，对贵社以及贵社所支持的“黑旗”组织崇尚的女权主义颇感兴趣——因为我与你们有不同的观点。接下来，我将阐述我们观点之间的异同。
其一，你们认为女性受男性、受父权社会压迫太久，所以必须为女性争取优待，让女性拥有特权——我不这么认为。我不是一个优秀的女权主义者，从你们的角度看，我甚至背叛了女性——我只是一个庸俗的平权主义者。在我看来，要推翻父权制，消除性别歧视，就必须让女性和男性一样有用。这也就是说，我们要努力消除女性和男性之间的劳动能力差异，不再以性别为标准在生产过程中对劳动者进行区分，扔掉性别。
人在社会中的地位，取决于他在劳动中的地位——我从小到大都在矿区工作，我对这一点再明白不过了。我从未因为自己是女性而在矿区获得过什么特权，但我并不感到委屈——因为我有超能力，我即便是个孩子也能像正常矿工那样工作，甚至更加卖力！所以我的矿工朋友们都很尊重我。
当然，我们不能要求人都有超能力。但我们可以从根源入手——我们让女性和男性拥有平等的受教育机会，然后就可以让他们拥有平等的就业机会。人只有能与他人受到平等的教育，才能和他人一起平等地劳动。目前希联境内还存在严重的教育不均衡现象，在乡村地区人们会优先让男性就学——但总的来说，贫困不分男女。我们要做的，是均衡地区间的教育资源，在贫困地区修建基础设施，普及义务教育，让孩子们轻松上中小学，使得家家户户不需要考虑优先让谁上学；而后，我们要均衡产业结构，使得能够容纳女性就业的产业占据合理的份额，让希联市场向男女平等开放——不需要强调什么特权，女性自然能将权利掌握在自己手中。
其二，你们认为女性要帮助女性，所谓Girls help girls——然而我要说，所谓“女性”，是一个虚伪的共同体！我见过的女性很多，有独立劳动之人，有攀龙附凤之人；有腰缠万贯之人，有衣不蔽体之人……她们的区别太多了。寄生者只是在破坏女性的劳动环境，却毫不自觉；富有者帮助女性，她们的钱从何来？仍旧是剥削穷人而来，这剥削分男女吗？
如果你们要帮助他人，为何要分男女？是因为男的穷人、男的可怜人不可怜吗？是因为他们自有男人帮吗？
不，我不觉得。我看到的现实是，穷人会互相帮助，争取自己的一口饭；知识分子会互相帮助，大家都靠并且只靠这个吃饭；有钱人会互相帮助，套取资源，钱生钱利滚利，甚至钱权交换，官商互助，成为打不死的地头蛇。这个过程，不分男女——只分阶级。
其三，你们认为女性要解放，就要获得男性的尊重、包容和供奉。为此，你们甚至接受那些寄生者当你们的意见领袖。可别惹人笑了！我们女性要解放，就不要以男人为标准。结婚收下彩礼，向男人卖出你的贞操，然后做全职太太，受人供养，这就是解放了？不——这个过程中，你们失去了掌握生产资料的机会，你们不再融入社会生产过程，你们成了男人的生产资料！这样的你们，离开男人便什么都不是。谈恋爱的时候，收男人的礼物，要男人对自己低三下四，对男人做服从性测试，就是你们某些女人短视、愚蠢的表现！在这样的两性关系里，男人表面上是被压迫的那个，事实上则是掌握主动权的那个——因为阻止他脱身的只有爱和性，而阻止你们脱身的则是物质，是白花花的钱！男人只是牺牲了一点脸面，一点钱，就从你们手上买走了人最为珍贵的东西，那就是独立意识！这样的扭曲观念只会让你们习惯不劳而获，成为男人的消费品，而又让男人越发将你们物化，把你们看成消费品——久而久之，穷男人选择不消费你们，富男人选择赢家通吃，你们终将杀死爱情，把自己卖给金钱，卖给富人，最终耗尽青春美貌，仍要面对这个不劳不得的世界。
女人能顶半边天——先顶上去，才有半边天。女人要权利，就得做义务，抢男人的工作。这样劳动市场才会变得更健康，合适的位置上会有合适的人，男人也可以顾家，女人也可以主外，人人不再被性别束缚一生，真正结束性别压迫。
另外，我对你们的性少数平权观念也持有反对意见。性少数群体要被社会接纳，首先得朝着社会努力，而不是逼着社会朝着他们努力。我们的社会不像纳粹，我们并不故意迫害他们——但也请他们不要迫害我们。我们的社会要进步，但进步远非一朝一夕之功——我们总得一个一个来。可以单独开一种厕所、什么都不干就拥有特权通道、把滥交滥情和坑蒙拐骗视为日常的性少数群体，我们不可能一下就接纳得了！社会主体，绝不会容忍性少数群体因为是性少数而拥有特权，尤其是冲击主流道德的特权。滥交不应该是你们的标志，强迫他人接受自己甚至扭曲对方性观念更不应该是你们的规则。对了，我也是个性少数，但我不滥情，我很专一。我讨厌滥交者，我不会和他们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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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花絮：三人组行动前的五月蝇
北沙镇，武威仓库。三个行踪鬼祟之人正躲在阴影里查探情况。
原星：所以说……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陆柩：呃，我们要探索的矿洞比较复杂，需要更详细的信息。你可以理解为，地图的地图。
风熏：（扶额）我怎么感觉我们要在这事上花费很长的时间……有种热血漫画突然变成日常番的感觉。
陆柩：（耸肩）是啊。毕竟，跑团的玩家们不在了。
原星：你是说……穿越者？
陆柩：没错。（沉默）全能者说，这不是穿越者的错，这是他自己的问题。
陆柩：没想到吧？我们这个世界的创造者，不知道自己下个月人会在哪，身上有多少钱，以及是死是活。真可怜呢。
风熏：所以就把穿越者们放下不管了？
陆柩：是啊。一想到我们这个世界有着这样的上帝……（扶额）
风熏：这也太脆弱了吧。我当年被家族赶出去的时候，可是辛辛苦苦地打工养活自己的啊。成年人的世界可是要好好承担社会责任的。
陆柩：你打什么工？魅惑别人然后这样那样？
风熏：（不屑）正经工作。男人我早就玩腻了……从他们身上榨取价值，我不感兴趣了。
陆柩：啧，唯一有点特色的设定都被你放弃了，是突然在乎起名声了吗？处女情结犯了？
风熏：陆柩小姐，你不要搞得好像和我很熟悉好不好？再说了，我的梦想是这个世界的大家都能好好享受性爱的愉悦，我可从来没有放弃过！我只是说，我自己已经玩腻了！
陆柩：啧。总觉得您还是处女。
风熏：你不是？
陆柩：呃。（沉思）我们还是说说地图信息的事吧。原星，我们说到哪了？
原星：一想到我俩可能会在这趟旅途中和您重复这种尴尬日常，我就感觉到宿命的悲剧感。
风熏：亲爱的，她一直是这种人吗？简直就是个中年大叔，毒舌又没皮没脸。
原星：没有吧，她刚上门找我们的时候还是很有威严的——之前和作为皇帝的我战斗的时候更可怕。
原星：陆柩——你是不是被那个什么创造神调包了？
陆柩：没有啊。不是，你们想想，我以前为什么给你们那种感觉，是因为我有超能力啊！我很强大，每天都浑身躁动，你们应该也能体会那种感觉吧？可惜，我现在不强了，体会不到那种能从右手冒出来的躁动了！所以啊，人的性格是会变的知道吗？好好适应吧！
原星：（扶额）我明白了，你和你的那些朋友平时就是这样对吧？
陆柩：嗯哼。我明白了，之前我们一直是敌人，现在我把你们当队友了，所以你们不习惯。
原星：我还是喜欢你桀骜不驯的样子，你恢复一下。
陆柩：（弹脑袋）你比我小了好几岁啊，明白吗？没大没小的。
原星：不是这样……我是说，你不是要试炼我，要惩罚我吗？
陆柩：啧。那个，你女朋友不是会惩罚你吗？每天晚上都有在做的那种。我就不奉陪了。
风熏：你！
原星：算了算了。看来我们注定要深入认识你的另一面。
陆柩：（指着地图）首先呢，要麻烦风熏你魅惑一下前门这几个保安然后待命，然后原星你利用自己个子小的优势和她一起来前门，进这个通风口到这个房间门口待命，我会从窗户翻进那个房间，这样信息就到手啦。明白了吗？
原星：那房间里没人吗？
陆柩：有吧。
原星：那怎么办？杀了？
陆柩：哎呀，这里有个人成天只知道打打杀杀的啊。啧，我会想办法说服他，让他把情报告诉我；不行就把他弄晕，我自己找。
风熏：那我们为什么要走前门？
陆柩：那里防守弱，我从后面翻窗会触发后花园的警报，拿到信息以后我们从前门逃走，他们想不到。
原星：就不能来一场漂亮的杀戮吗？反正都是高冒的人。
陆柩：你啊你啊，谁跟你说住在北沙镇就是高冒的人了？
原星：可是他们都是保安啊？
陆柩：你也知道他们都是保安了。保安保安，一个月拿一两千希联币玩什么命啊，人家也要生活的啊。能不打人就不打人，大家都是希联人，有什么事到警察那去说，明白了吗？
原星：？原来你这么守规矩的吗？
陆柩：是啊。当年我在星都抓罪犯的时候，都是制服以后直接送警局的。倒也不是什么不杀原则，反正做得到，送警局也挺好不是。
原星：……我大概明白你为什么能一直做好人了。
陆柩：（笑）挺好。
原星：可要是他们恶贯满盈呢？表面上只是普通保安其实欺男霸女呢？
陆柩：我们又不可能提前知道他们欺男霸女。所以我们得先假设他们没这么干过，懂吗？
陆柩：总之，实在不行再考虑伤人。对你俩来说没难度吧？
风熏：……没什么难度。但是，陆柩小姐，您今天有点超出我的想象了。
风熏：我一直以为您是个什么绝世狠人——没想到您比叶心还仁慈。
陆柩：是啊。所以，她能当领导，我不能。我只能当卒子。
原星：谦虚了，哥。你把我俩管得挺好。我一开始以为你吃小孩的。
陆柩：我不吃小孩。一定要说的话，我喜欢吃中年大叔。因为中年大叔真的很讨厌啊，一把年纪了最关心的就是政治，总是有些不切实际的幻想，然后去赌钱啊什么的，还喜欢好为人师，真烦人啊……
陆柩：所以风熏，你感觉这次行动自己能赚多少血能？
风熏：大概赚不到吧。魅惑只会消耗血能，除非那些保安看见我就会直接性高潮——
陆柩：啊？原来是不会的吗？
风熏：其实也可以。但我不屑于这么做，因为这种廉价的高潮毫无意义。我想看的是，男女之间的爱欲逐渐上升，欲望，逐渐吞噬一切……你能明白那种感觉吗？
陆柩：不明白。我只明白女女的。首先要这样，然后那样……
原星：我不要听这个啊！
陆柩：那好。风熏，这次行动麻烦你突破一下自己的下限，从他们身上赚点血能，哪怕让他们射得满屋都是也没关系，好吗？
陆柩：不然我就给原星讲女女之间如何获得愉悦，我会一直讲的。
风熏：（扶额）直说就行了，别这么大叔求你了。
原星：话说，我可以吸血吗？
陆柩：看情况。你要是已经伤人了，就顺带吸两口。
原星：还真是。
原星：……
陆柩：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原星？感冒了？
原星：有种破灭感。原来叶心姐喜欢的人是这样的吗？
陆柩：怎么了？你以为是怎样？
陆柩：我是个人。我也要生活，我不开心了也要找乐子。拿你们俩找乐子我就很开心。
原星：话说你什么时候让我上网？
陆柩：啊？原来你最近真的没上过网？
原星：是啊。（叹气）自从发了那段视频后，我就脱离了网络。我那房间别的都好，就是没网，叶心姐不让我上网了。
陆柩：（仔细观察）原来小孩上不了网会这么痛苦啊，我明白了。
原星：你要我哭给你吗？你是要我哭给你看吗？
风熏：（磨牙）别拿他当小孩。
陆柩：哦。
风熏：我们接下来去哪？
陆柩：（戴上口罩）马上快晚上了，在这等一会儿就开始行动。
原星：（戴上口罩）我感觉我连第一道试炼都熬不过。
陆柩：谁跟你说这是第一道试炼了？和我相处是新手村里的史莱姆农场，要是这都打不过就直接死刑吧，判死刑！
原星：话说我身上的罪，一般来说是怎么判的？
陆柩：按普通罪犯来说，死刑。按战犯来说，可以给你放了。
原星：啊？
陆柩：这就是历史。
风熏：我会帮他争取从宽的。
陆柩：先别说什么从不从宽的，我更好奇的是，为什么原星你这个会把平民折磨至死的人，现在一副软萌怂样？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试炼你了。要不直接死刑吧？
原星：因为折磨平民这种事压根就不是我干的啊，我只是会去看，这种事情只是斯卡雷特帝国存续的必要部分啊，禁止他们干这事只会让他们疯得更快！
陆柩：这个你确实跟叶心说过。不过我不信。
原星：你爱信不信。
原星：不过……确实还有一个原因。
原星：在希联过了这么久安生日子，人是会变的。我在这里见过了真正的人间。
陆柩：我怎么觉得你已经改造好了？
原星：啧。
陆柩：真麻烦啊你这个人。
风熏：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陆柩：行，那我睡会。
原星：睡会？我会杀了你哦。
陆柩：不死鸟无论死多少次都会重生。
风熏：（睡着了）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晚上。
（请看后续）
六、花絮：三人组未曾意料的展开
北沙镇，武威仓库。三个行踪鬼祟的人的行动开始了。
祇园精舍钟声响——身着旗袍的女人已经降临仓库前门。
“嗯？是谁？”
保安们看向响动之处，却见到了这世上极致美貌之女性。那女人便是柔婉而艳丽，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诸位，”风熏手拾一枝玫瑰，“这是你们的东西吗？好像，不小心落在我这里了哦。”
保安们朝玫瑰看去，却被玫瑰背后深沉的事业线和巨大的邪恶吸引住了。尽管藏在旗袍后面，那巨大的邪恶仍然震撼人心。
“呃啊！”保安们齐声昏倒，裤中濡湿，念念有词，“此生无憾……太爽啦……”
“……啧。”
玫瑰被风熏扔在地上，她扫视着倒地的保安们，感觉体内的能量聚集起来，鼓动着，变得旺盛。
——
娑罗双树花失色——头戴假面的白衣少年在屋顶上飞奔。
“小姑娘，”屋顶下的保安藏在阴影中，猥琐地看着身前的年轻女性，“这下你可逃不了啦！”
“不要——”
说时迟那时快，少年从屋顶下一跃而下，扼住了那保安的喉咙。
保安抬起头来，便与两盏赤瞳对视，顿时天昏地暗。
少年开口，准备咬向他的颈部——但他停了下来，冷冷地看向女人。
“滚。”
女人尖叫着，跑远了。少年朝保安的颈部搓了两口，将他踢到地上。
“真臭。”
少年踢着路上的石子，一边嘟哝。
“当皇帝的时间他们献上的血，好喝得多。”
祗园精舍钟声扬，
诉说世事尽无常。
不多时后，少年和女人会面了。
原星：陆柩开始了吗？
风熏：应该吧。通风口就在前面。你看看能不能进去。
原星：（摸索）可以。那你就在这里待命，有情况就警告我们。我去和陆柩报信，帮她拿情报。
风熏：好。
原星：亲爱的，你说……陆柩她现在会怎么战斗？
风熏：我听说她会枪法。要是有人埋伏她，怕是抄起长枪一枪一个。
原星：她还会打架。就算不带武器，这种程度应该也能一拳一个吧。
（要去的方向突然响起了吵闹声。）
风熏：不会打起来了吧？
原星：我去看看。想必一定非常精彩——说不定是血雨腥风。
（原星穿过了通风管道，来到了管道尽头的房间……）
陆柩：啧啧，这是你们逼我的。我本不想在此地掀起血雨腥风。
保安A：可恶，已经命悬一线了吗……
保安B：不，我们三个打她一个，还有希望！
保安C：也许我就死在这里了……你们两个，要加油啊！
保安C：我发动武将技能，救世！我这张卡是陆柩，神陆柩！救世技能可以让我在死的时候把所有卡分给同阵营武将，还能让他们下回合多抽两张！
保安B：好！我的回合！我装备连射灵魂炮！我杀！杀！杀！假陆柩，你没话说了吧？
保安A：以防万一，我发动武将技能，死志！我这张是圣叶心，死志技能可以让我扣一滴血并在下回合再扣一滴，从而让你在本回合无法出任何闪！受死吧假陆柩！
陆柩：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顽固！我这就发动群高冒的核心技能，焚书！我现在抽一张判定牌，和这牌颜色一样的牌本回合都无效！我抽——
原星：（掀桌）你们在干嘛啊啊啊啊啊啊！
陆柩：啊？我在玩希联杀，这桌游在北沙镇还挺火的，你要试试吗？不过他们还没做你的卡——
原星：你情报呢？
原星：你情报呢？嗯？
陆柩：他们说打赢了就告诉我。
原星：你信了？
保安A：小伙子，你要的是附近那个矿洞的地图是吧？
原星：是啊？在哪？
保安B：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反倒是我从来没见过COS的这么像的陆柩。完成度好高啊喂。
保安C：就在下面那柜子里，自己拿吧，我刚刚把锁打开了。
陆柩：这局怎么算？
保安A：刚刚你应该抽到黑色了，这把你活了。让我看看你手牌……行吧，你稳赢。情报给你。
陆柩：厚道。我打牌就没输过。
（原星看向柜子，一顿翻找……）
原星：找到了，应该是这个……嗯？
原星：这上面标注的是……“该内容已转移至以下地点”——意思是我们还得去这地方再找一遍？
保安C：抱歉啊小哥，其实前几天的时候，上面就觉得情报放这危险，已经命令我们紧急转移了来着。
原星：woc！
原星：我非得把你们嘴撬开不可！今天你们是说也得说，不说也得说！
（原星从怀中拔出匕首，双手颤抖。他怒了。）
原星：我还真就从没被这么当猴耍过！
原星：陆柩！你他妈到底行不行？不行就直说！这就是你的工作态度吗？我真怀疑之前的你已经被吃了！
原星：其实你已经完全不是那个陆柩了对吧？
原星：你完全就是为了耍我才把我带过来的对吧？woc！
（陆柩叹了口气，从桌上拿了块巧克力扔进嘴里，又给原星扔了一块。）
陆柩：给。别急呀，我的伙伴。
陆柩：跟大家介绍一下，这我兄弟，性子有点急，不过也是好人。
陆柩：大家放心，我们一定会搞定高冒的。我们一定会解放北沙镇！
保安A：虽然你只是长得像陆柩，但气量似乎也和陆柩一样豪爽啊。
保安B：不知道从哪来的贼人……打牌都如此厉害，我相信你们一定能战胜那个暴君的。我们今晚没见过你们，放心！
保安C：陆柩，一路顺风啊！
陆柩：对了，情报保真吧？
保安们：保真！
（陆柩和保安们笑了起来。）
（原星又气，又无奈。他拿着情报伫立原地。）
原星：难道……这就是我的试炼吗……
（原星朝着保安们挤出了一丝勉强的微笑。如果不是面具挡着，现在的他看起来就和《炎拳》里的阿格玛一样笑得惨淡，笑得无奈啊。）
学会放松，朋友。
道路行得正，朋友遍四海。
七、花絮：典中典之灵魂互换
夜深了。大家都睡了。不过这个夜晚并不长，很快大家就又都醒了……
大概吧。至少陆柩和叶心已经起床了。
叶心：（打哈欠）你们两个睡得怎么样？嗯……我们接下来看看，去哪个地方。你们自己在地图上挑吧……嗯？
叶心：（看向镜子）（上下摸索）嗯？我怎么变成老婆大人了？（掐自己）我在梦里？没感觉啊……
红樱：（远处传来的声音）叶心同志，你这是昨天又睡办公室了吗？内务部已经和赤卫队还有黑旗联系过了，我这边拿到了一些情报……
叶心（陆柩）：原来如此……看来我真的在做梦。我倒要看看她平时过的是什么日子。先看看抽屉有没有吃的……
叶心：（拉开抽屉）没有啊……啊哈哈，我已经离家出走这么久了，肯定……唉？好像真的有！“阿柩的零食”……还在保质期，尝尝。
与此同时——
陆柩：边境骚动越来越严重了，高冒嘴上说着和谈，却不像是要管住自己部下的样子。最近我们这边成立的新组织也很可能和他有关系。虽然我们要确保公民的政治自由，但这一层面也是必须考虑的……
原星：（打哈欠）哦，陆柩，早上好啊。今天什么安排？
风熏：怕不是要练习希联杀——毕竟下次也可能用得到呢。
陆柩：（起身，站直）原星，风熏小姐，早上好。看来陆柩已经把事情都说清楚了，这是已经取得阶段性进展了吗？陆柩本人不在吗？
陆柩：很抱歉让两位看到我这副样子……诸事繁忙，我经常在办公室过夜。请两位汇报情况吧。
原星：？你不就是陆柩吗？睡昏头了？你玩什么过家家？
风熏：这个说话方式确实很耳熟……
陆柩（叶心）：（心声）义体系统检测——义体呢？
陆柩：（心声）原来……我是陆柩啊。冷静——这可能是血族的阴谋。很可能是某些血族或者我们尚不了解的异能使用者将我和陆柩的灵魂调包了。不知道阿柩她怎么样了……总之眼下最好扮演好她的角色。
与此同时——
叶心：（心声）好吃啊这饼干，可惜路上没多带点……
叶心：（心声）大概是在做梦吧……那就好好玩玩。没错，我现在就是叶心！我要开始治国了！
红樱：（敲门）叶心同志，我进来了。
叶心：进！（跷二郎腿）
红樱：叶心同志，这是……（递文件）（感觉不对，看向叶心）你这是……
叶心：（放下二郎腿）哦，刚刚腿坐麻了。让我看看……（翻阅文件）哦，那群乳臭未干的大学生组建的什么赤卫队啊……还有安人们的什么黑旗……真是年轻气盛啊，个个心里都没打什么好算盘。
叶心：红樱……同志，辛苦了！你对他们怎么看？
红樱：叶心同志原来是这么看待他们的吗，你今天可真直白啊……
叶心：转换心情之后，人的性格也会不一样。好好适应吧？所以你怎么看这些人？
红樱：……我以为你会直接发布指令来着。你不是常常教导我们要谨慎对待当前政局吗？以目前这些信息而言，只能说找出一些入手之处继续调查，或者派出人员潜伏其中，但要定性的话，现在还不是时候。
叶心：哈？这种程度的事情，你当然要学会自己判断，不要什么都指望我。依我看，这个赤卫队表面上拥护我，其实是想利用我做一些过激的事情；这个黑旗呢，表面上反对我，其实费拉不堪，只是想为自己争取一些政治价值罢了。
叶心：我对他们倒是没什么大的意见，所谓人各有志嘛，只要能处得过去，大家都在同一个屋檐下，能互相放过就互相放过。我觉得把他们带头的叫到这来协商协商就好了。
叶心：实在谈不拢，就擒贼先擒王。之前我们把原星打败了，摧毁了他的帝国——在这里我们也能再来一次。你觉得呢？
红樱：（似乎宕机了）
叶心：红樱？你感冒了？
红樱：……没有，叶心同志。只是我觉得你今天的状态很奇怪。
红樱：平时你会很仔细地向我讲解你从文件中分析出的信息，然后做出详细的部署，时间地点和人物都会十分明确……
红樱：但现在我听到的意见却直白而轻率——如果真要这么做，风险很大。而且至少您也应该给我一份方案……
红樱：叶心，你这是怎么了？
叶心：呃……我检查一下系统。稍等——
叶心（陆柩）：（心声）我能怎么办？我又没有管理过国家！
与此同时——
陆柩：话说，什么是希联杀？
原星：就是你昨天跟仓库保安玩的桌游啊。你还说要帮他们推翻高冒！你一张嘴就把他们全给说服了，这个可没几个人学得来！
风熏：是啊，本来我还以为这会是一场刺激的潜入暗杀活动呢。
陆柩：……原来如此。我现在觉得，这种行事方式不适合我们后续的行动。我们不能把希望寄托在概率上。原星，我们目前有多少武器和弹药？（翻开地图）这上面没有标注敌方人员分布，我们还有别的地图吗？我可能出了些记忆上的问题——但我会全力以赴的。
原星：武器弹药？陆柩，你来见我们的时候身上可只带了吃的。哦，我记得你随身会带把手枪吧，你说自己枪法不错，这就够用了。
风熏：地图？陆柩小姐，你就只是在地图上圈了几个点啊，然后就和我们保证走一步看一步总会搞定的，你脑袋里自有计划。
陆柩：……谢谢二位。
原星：别别，太客气了。你还是多说点黄段子吧。
陆柩：总之，我们现在需要增持枪支弹药。我们已经离开青都有一段距离了，回边境请求增援并不现实。我们可以在这一块（指向地图）的商店里购买望远镜，至少4倍；然后为每人备好2倍军队标准量的绷带、消毒剂、抗生素等医疗用品。
陆柩：考虑到可能的信号干扰，我们需要无线电，每人持有1台并备有2台；宪兵队默认以这几个为军用频段（抄写），我们以这个为主频，这几个为备用频段（抄写）。我现在教你们一些简单的密文……
陆柩：两位身上有多少钱？我身上的不够。要进行以上物资储备工作的话，我们可能要做好窃取其中一部分的准备。另外我们还要避免遭到敌方的信号追踪，要做好反跟踪工作……
原星：？
原星：需要这么齐备吗？你平时不都是直接给我们甩命令吗？现在是想要我们参与作战部署？
风熏：太夸张了，陆柩。我只懂魅惑，他只懂杀戮。信号什么的——要是都需要在作战时打信号了，说明也已经偏离原定计划了吧。
原星：就是啊，这些地方没那么复杂吧？昨天我们随机应变不是打得挺好的吗？说到底那些人也都只是普通人，在血族面前也拿不出什么好手段的。
原星：陆柩，你这是怎么了？
陆柩：……抱歉。我可能是有点紧张了，让我缓缓。
陆柩（叶心）：原来阿柩平时都是这么行事的吗……她平时都按我的部署行事，原来自己行动是这样的风格。好，我尽量模仿一下，不能再大意了。
与此同时——
叶心（陆柩）：嗯，话说红樱，你最近有考虑结婚的事吗？
红樱：？叶心同志，工作的时候不要聊私事。
叶心：其实，就是这里的空气太紧张了，我想缓缓。
红樱：……没有。我自愿为革命奉献终身。
叶心：奉献终身也是可以好好成家的呀……你看，如果此时此刻有个男同志，他刚好就适合与你成家，结果就这么被你错过了，你们不就造不出一个合格的小同志了吗？这对革命也是一种损失啊。
叶心：红樱，你都快三十岁了……是可以好好考虑一下了哦。
红樱：？叶心同志，你今天怎么这么油嘴滑舌？
叶心：不不，也不算……只是平时见你都是一副严肃的样子，想看看你这样的反应……
（叶心偷偷笑了笑。）
红樱：？
与此同时——
陆柩（叶心）：总之我们先从望远镜和药物入手吧。现在的物资情况太糟糕了。
原星：所以，我们什么时候上网？
陆柩：什么上网？
原星：你答应过我的上网啊！我都憋疯了！
陆柩：现在我们上网的话，会暴露行踪。对了，你们身上有携带可以上网的设备吗？记得保持关闭。
风熏：……陆柩，你的幽默感哪儿去了？这样下去我都不想和你一起行动了。你的新设定就这么不要了吗？
原星：上网这种事情不重要吧？你不是昨天晚上还在和叶心打电话……
陆柩（叶心）：（掏出手机，拨打）
叶心（陆柩）：（掏出手机，接通）
陆柩（叶心）：陆柩？
叶心（陆柩）：叶心？
陆柩：（睁开眼睛）刚刚的应该是场梦吧。肯定……是场梦吧。我不会害得叶心和红樱绝交了吧……一定是梦，肯定是梦。
叶心：（睁开眼睛）这件事要移交给异常事务委员会的大家好好调查。不过现在（看手表）还是晚上，保持睡眠优先。
（两人又睡着了。）
八、花絮：三人组之上网冲浪
在北沙镇的第一次行动结束后，原星、风熏和陆柩一行迎来了休息时光。北沙镇的一家不知名网吧里，来了三位蒙面人……
陆柩：好了，钱付好了，我们来上会网吧。
原星：终于……终于……
原星：终于可以看看我发出来的那些视频在网上产生什么影响了。
原星：那可是你和我的战斗，决定了这个世界命运的战斗！怎么可能一点影响都没有！
陆柩：有是有的……但是希共方面狠下心来进行了净网行动。叶心一直想要守护大家的言论自由——能逼她出手，你的能耐真大。
陆柩：现在你应该在网上很难找到这些视频了。据我所知，确实出现了不少信奉我的团体，你的视频也间接导致了赤卫队的诞生，那群人还挺活跃的……除此之外，真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听叶心说，你还想象过靠这个视频干翻高冒？
原星：是啊。你想说我很幼稚？
陆柩：不然呢？
原星：如果叶心按我说的去做，就一定能产生这样的效果。可别小看我了，我虽然寄人篱下，可没幼稚到幻想一个完全不可能达成效果的方案——是她不愿意配合我。
陆柩：那你也应该想到，叶心这样的人可不是你想带歪就能带歪的。
原星：……总之先让我上网看看吧。（看向风熏）唉，你也在上网？我以为你只是陪我们一起来。
风熏：是啊。我在看THEM报社那边的消息。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他们干得还挺不错的，至少没有闯祸了。
风熏：之前他们有几个人想要在市区制造一场爆炸，还好被我及时查出来了……妈的，这种人还想在我的报社干下去，没门。
陆柩：有趣。风熏，你看起来倒是挺遵纪守法的……可你的男朋友KPI可真是太高了啊。你和一个大魔头相处，不会觉得害怕吗？
风熏：那你又是为什么对他客客气气的？原星他杀不杀人，都不影响我认为他配得上我。
陆柩：啊，是，我的确对你们太客气了。看来以后我得对你们更残暴一点……（坐下）我也上会儿网，趁着高冒的新防火墙还没搭好——
陆柩：发几条推博看看网友反映。
原星：你推博账号可以给我看一下吗？我有点好奇……
陆柩：（展示屏幕）喏，陆柩official啊。这个就是我。
原星：哇真的是你啊！你这个号可是搞了不少大新闻啊……
陆柩：我觉得你搞出来的新闻更大。你可以在推博上搜索你的名字——重点关注一下鬼畜视频的部分，别看你那些粉丝发的东西，一点营养都没有。
原星：（搜索）我看看……这都是什么？什么叫做“星都是一个有着500万人的大城市”？什么是“你疑似有点城市化了”？
原星：woc，还有这个……类人群星闪耀时……想念斯卡雷特家族了，他们公平……
原星：怎么都爱用这个BGM？还挺带感的。
原星：妈的这群人怎么都喜欢把我和大公放一起，搞得好像我和他一样坏一样……
原星：要吐了……怪不得你不让我看粉丝做的东西，怎么这么多人觉得我和大公有他妈的暧昧关系……
原星：（看向风熏）亲爱的，有塑料袋吗？
风熏：（微笑）没有哦。
陆柩：原星，你觉得要是老实说的话——
陆柩：你认为自己害死了多少人？
陆柩：又或者说，你心里到底是怎么看待你的罪行的？你跟叶心说的话，有几分当真？
陆柩：我不会和叶心说的。如果你相信我的话，就跟我说说吧。不然就算了……
陆柩：反正，不说的话，我是不可能一直对你这么客气的。你的命怎么处置，现在相当于由我决定。
原星：五千人左右。
原星：当皇帝那会，我和现在不一样……人在我的眼里，只是统计数字。因为我觉得，我在做一个伟大的事业——我最终会找到治愈这个世界的办法，只要我的实力更强大……
陆柩：啊。就像我现在一样，是吗？
原星：大概吧。
原星：……你没有见识过那些贫民。他们可不都是好人。他们在来到斯卡雷特帝国之前，就已经在互相残杀了——他们中的很多人早就失去了人性，已经和畜生无异了。
原星：我折磨过这些人，我承认我从这种折磨中获得了快感——但我可以保证，我没有直接害死过任何一个“无辜”之人。
原星：被其他天使害死的人是善是恶，我没有精力去关注……实话说，也没有兴趣。我不想节外生枝……
原星：（沉默）
原星：好吧。我承认，那时候我的善恶观已经麻痹了。我在那些贫民里没有见识到所谓的善——我那时只是瞟了他们几眼，就认为他们中的好人都已经死了，没有好人能在那样的废土上活下去……
原星：陆柩，相信我——要是你在斯卡雷特帝国生活一段日子，你就不会再相信善这个概念。那里没有善，只有弱肉强食——对所有人来说，他人都只是统计数字。
原星：但在希联的生活彻底颠覆了我的观念……我早就和以前不一样了。
风熏：亲爱的……
风熏：（走过来，抱住原星）陆柩，你都听到他说的话了。
陆柩：嗯。
风熏：这世上不是所有的人都有着和你一样的幸运……甚至连善恶观也不是从天而降的。
风熏：他经历过的事情，你很难想象。
风熏：大公因为自己的爱人被人性之本恶杀死而对人类绝望——而原星他目睹过无数遍这样的事情……即便这样，他也没有彻底沦陷于恶。
风熏：他还有救，不是吗？
陆柩：（看向窗外）他有没有救，要由希联人民说了算。
陆柩：最后审判他的，依然是法律。我的职责，是带他面对真实。
陆柩：我的职责，是带他亲身体会人民的痛苦，帮他恢复同理心，让他在审判之后，无论如何都能接受审判结果，并为自己赎罪……
风熏：但他已经拥有一颗愿意赎罪的心了……
陆柩：好了。我本来就不擅长这些车轱辘话，别逼我编下去了。
陆柩：妈的，我就是个烂好人，烂透了。我就不该同情你们，然后编个理由带你们出来戴罪立功。
陆柩：最初我来请求你们合作，是因为我觉得你们斯卡雷特家族掌握着这世界上最多的秘密——至少在神秘侧这一边，找你们一定是最正确的选择。
陆柩：可现在，叶心已经接受我去寻找时间魔法这件事了，我和她已经和解了……我完全可以用她的资源做这件事，可以把你们扔掉了……
陆柩：妈的。
陆柩：结果我看到李伊那副怂样，看到你们俩这副样子，我竟然对你们这些有罪之人生出什么同情来了。简直可笑。
陆柩：我都记起来了。我曾经和你们在进盟见过面。我知道你们的故事……这可真是孽缘啊。
原星：是啊。我们见过的。那时候风熏她还在家族，她和你，叶心，还有大公和亚顿在后花园里荡过秋千——
原星：我当时卧病在床，只能看着。
原星：其实那也就是几年前的事情。
风熏：……唉。
陆柩：所以，我想回溯时间——
陆柩：这样，既能改变这世界上许多人的悲惨命运，又能改变你们的悲惨命运。
陆柩：我不清楚那会需要什么作为代价……但是既然存在实现的可能性，我就认为这会是最好的办法。
陆柩：好了，这些就是我的真实想法——我压根就没想好怎么试炼你、报复你……我就是出于私心想帮你找到一条出路。
陆柩：嘲笑我吧……我只是假装自己有着大义之名罢了。
原星：（叹气）真没想到啊。
原星：回到过去，我们就能阻止这一切吗？
原星：斯卡雷特家族是被诅咒着的……我们这个家族里，充满了扭曲的欲望和残酷的竞争。
原星：我，风熏，大公和亚顿之间的友谊——以及大公所维持的那一段短暂的美好，才是我们这个家族的偶然。
原星：……我决定了。我会全力协助你的。
原星：和时间回溯什么的没有关系——在审判到来之前，就当这是赎罪的第一步吧。
陆柩：（笑）你这是被我打动了？
原星：啊？
陆柩：不错不错——有你这态度，我就放心了。
陆柩：队内交流也是很重要的——看来我们接下来的行动一定会很顺畅。
原星：陆柩——你说话到底有几句是真的？
原星：你刚刚都是为了诈我，让我心软，表态？
陆柩：（耸肩）我可没说我刚刚说的是假的啊。
风熏：（扶额）被你耍了一道。
陆柩：（认真）我是真的想回到过去。你们不想吗？
原星：（叹气）想！我服了，行了吧？
陆柩：（推了推不存在的镜片）原星，你疑似有点城市化了。
原星：（扶额）我向你保证，回到过去以后我的第一件事就是阻止大公。我再也不想看到有人认为我和他会是一对了——呕。
陆柩：哈哈哈哈哈哈哈——
陆柩：（叹气）唉。
九、画外音：如果时间魔法回溯成功
希联287年，7月，一个寂静的晚上。此时，叶暝正在叶宅的阳台上，凝视着耀眼的月亮。星都，一切如常。
叶心今天在家——经历了漫长的加班后，她打算在家里好好睡一觉。但陆柩却不在。不过这也正常——陆柩经常会在晚上化身为城市阴影的一部分，惩治这阴影中的罪犯。
叶暝握着手机，最终还是拨通了电话。
陆柩：……叶暝？
叶暝：陆柩，你知道我为什么给你打电话。
叶暝：如果你不知道的话……我也想不明白该找谁了。
陆柩：……看来你知道我干了什么。
叶暝：毕竟你说过，你要发动时间魔法。看来……你成功了。
叶暝：叶心什么都不记得。但我却清清楚楚地记得这一切。我记得星都战争，数百万人的死亡，天使与灾难，频闪事件，一切的一切……
叶暝：我现在真的不是做梦吗？
叶暝：我们……真的回到287年了？
陆柩：是啊。这是真的。
陆柩：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和你养母和解。原绘……也许还有改邪归正的希望。
叶暝：陆柩，别提她了，晦气。她的罪太深重了，没必要替她操心。
叶暝：（叹气）总之，能够重新看到这样的星都……真好。
叶暝：陆柩——你是怎么做到的？
陆柩：我拉上了原星和风熏一起去北沙镇找世界之仪留下来的遗产……结果，路途的终点是高冒。
陆柩：高冒从北沙镇的矿洞里找到了一些非常可怕的东西……原星和风熏以生命为代价封印了这些秘密，保护了我……
叶暝：他们？保护了你？
陆柩：是的。就在我们即将接触到终极秘密的时候……他们替我挡住了高冒的进攻。代价是，用尽了最后的血能，死在了高冒手上。
陆柩：我来到了世界之仪最后的遗址——这就是这段旅途的终点。然后李伊现身了……当初我要挟他逃出青都陪我去打原星，现在我什么都没让他做，他却自己跟过来了。
陆柩：他说，这是他最后的血魔法，他用尽了全力终于跟着我到了这里——他弄清了时间魔法的秘密，希望我将他作为祭品发动回溯。
叶暝：……谁是李伊？
陆柩：……原来如此。所以现在这个世上只有我还记得他。
陆柩：总之，我献祭了一个人，引发战争的凶手。那之后，我就看到了一些幻觉……
叶暝：我也是。我当时在睡觉，突然就看到一个穿着古怪的女人，在一个很深的悬崖底下看着我，而我正在向她跌落……
叶暝：她抱着一个少年，而后将他放下，那个少年浮了起来，飞向黑暗的天空，而她和我们却一同掉向光明。
陆柩：那不是梦。那个女人是世界之仪的祭司。她早就在那里等着我们了……等待一场时间魔法将她拯救。陆柩：也许她早就预料到了有人要发动时间魔法，而她必须待在那个地方才能……
陆柩：原来如此。
叶暝：我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
陆柩：你以后会明白的。光是把时间倒退到这个节点还不够——我们得去阻止战争。这个过程我需要叶心，也需要你。
陆柩：只有我们所有人一起努力，才能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
叶暝：是啊。我再也不想看到大家在我面前死去了。
叶暝：今天的月亮很好看。叶心睡着了，不要在外面逗留得太晚啊，姐姐。
陆柩：我还有很多事要做。希望你能够替我多照顾她，妹妹。
陆柩：今天的月亮，的确很好。
是你拯救了世界。
辛苦了，陆柩。
8月，陆柩和叶心来到进盟，拜访进盟政坛中著名的进步势力——斯卡雷特家族。家主原星热情地招待了她们。
而后，原星开始了与陆柩的单独谈话。
陆柩：……所以，你也记得。
原星：是啊。当时我以为我会就这么永远的死了——谁知道我在死寂的黑暗中待了不知道多久以后，突然就来到了这里。
陆柩：风熏记得吗？
原星：不记得。不过也好，她不需要记得这几年的痛苦。
原星：大概只有异能者才会记得以前的事情吧。
陆柩：你是异能者？
原星：是的。亚顿死后，我的哥哥原知用她的尸体进行了一个仪式，获得了她的异能。后来我败给你以后，他又把这个异能传给了我。只不过灵能抑制……你懂的。
陆柩：你哥哥还有这能力？他到底是什么人？
原星：我也不清楚。哥哥总是有很多事情瞒着我。但我……也不打算搞清楚他的事。
（原星的神色有些诡异。）
原星：……可以的话，希望你帮我调查一下我哥哥。
陆柩：好吧。
原星：总之——（微笑）我们又回到美好世界了。
陆柩：别高兴得太早。你还得阻止……
原星：阻止什么？
陆柩：你还记得亚顿死后发生了什么吗？
原星：她死了以后，家族就突然被卷进了进盟的战争计划，我哥哥等家族元老不得不配合他们开发天使。怎么了？
陆柩：……不，没什么，当我什么都没说。
原星：总之，亚顿姐在这个世界还活得好好的。来日方长，即便我们国家的某些人想要发动战争，我也会努力去阻止他们的。
原星：接下来就希望你能全力支持我了——队长（微笑）。
陆柩：看到你这样，我还不习惯。
原星：毕竟我已经死过一次了嘛。现在的我已经赎完我的罪了。
陆柩：行，你加油。我们会联系你的。
陆柩：这次我们一定要阻止战争。
原星：交给我吧。
9月，叶宅。叶心正与陆柩一起吃饭。
叶心：阿柩。
陆柩：什么？
叶心：我已经知道了。
叶心：是路絮告诉我的。
叶心：她说，你们来自未来——还说应该是你带她们穿越过来的。
叶心：如果一切没有变化的话，287年的除夕一过，进盟就会把星都变成血海。
叶心：我总算明白你这段时间的安排有什么深意了。虽说我能猜到……但是从她口中听到的时候，我还是很难相信。
陆柩：她说得没错。我是从未来过来的——我想要阻止战争。
叶心：阿柩——那场战争导致了什么？
陆柩：数百万人的死亡，星都什么都不剩了。（叹气）你公司里的这一批同事都死光了，我死了一次，叶暝也死了一次……
陆柩：总之，很可怕。
叶心：（抱住）我大概能体会到你的感受……
叶心：一定很辛苦。
陆柩：你也很辛苦——我们所有人都很辛苦，都在那样的世界苟活。
叶心：至少，我们还活在此时此刻。我们还有机会。
叶心：阿柩，你是这个世界的英雄。
陆柩：（笑）谢谢。虽然我早就把这句话在我心里重复不少遍了——当英雄的感觉真好。
陆柩：不过我们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叶心：有我在。我们都在。
陆柩：是啊。我们一定能……
（陆柩有些困了。）
陆柩：（靠在叶心肩膀上）我们一定能让这世界变得更好。
（陆柩沉沉地睡着了。）
放眼望去，
世界如此美丽。
十、花絮：典中典之激情密室
一觉醒来，世界毁灭。
这世界只剩下两个人——陆柩和叶暝。天空和大地都消失了——她们此刻正身处于虚空中的一处遗址。
陆柩：怎么回事？我在做梦？
叶暝：陆柩？
陆柩：叶暝？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叶暝：世界毁灭了……好像是这样。
陆柩：啊？（看了看周围）这是什么鬼地方？
叶暝：好像是什么东西的遗址。我去那边看看，陆柩你去这边。
陆柩：行吧。
（过了一会，两人碰头，坐下）
陆柩：世界毁灭了。
叶暝：是啊。
陆柩：这遗址我找遍了，就看到这墙上的壁画了。
陆柩：它的含义很明确……
叶暝：这世界将只会剩下两位“夏娃”——她们需要进行一些不便明说的事情来繁育后代……
叶暝：这样就可以创造只由女性组成的新人类了。
陆柩：行了你别说了——
叶暝：草。本来就已经很尴尬了，你非要让气氛更尴尬。
陆柩：首先，我认为还是应该探讨这是不是梦的可能……
叶暝：不是。我们刚刚不是证明过了吗？这里完全就是现实。
陆柩：……好吧。所以壁画上说的两个夏娃，指的就是我们？
叶暝：不然还有谁？
陆柩：我还是不愿意接受……这里一定不是现实。
叶暝：至少我们没办法从这里逃出去。
陆柩：……如果非要指定两个夏娃，为什么不是我和叶心呢？
陆柩：所以叶心算是死了吗……
叶暝：别哪壶不开提哪壶。我还希望是我和叶心呢。
陆柩：怎么？还没对她死心？
叶暝：死心了死心了，行了吧。这世界上就你和她最相配！
陆柩：我看你是一点不服气啊。
陆柩：我陆柩别的都能忍，但我一再跟你讲过，我最讨厌别人对我老婆打主意。
叶暝：怎么？你要打一架？我现在可能也有异能了哦。（使用异能）
陆柩：行啊！反正这里也没别人！
陆柩：说不定打架也能算进所谓不可描述的事情呢。妈的，这世界上女人都死绝我也不会和你做那事。
陆柩：（激动）游离灵魂能量很充足，无穷无尽——看来世界的确已经毁灭了。
陆柩：叶心……没有你和这个世界，留在这也没什么意思。（使用异能）叶暝，不如我们同归于尽好了。
叶暝：谁怕谁！
（两人打出了威力巨大的招数）
叶暝：你放水了，陆柩。
陆柩：算了，我刚刚想了想，点到为止吧。我们还是得对这个世界负责任……
叶暝：怂了？
叶暝：怎么？你看上我了？对亲妹妹有感觉了？
陆柩：草。你自己说这话不恶心吗？
叶暝：能恶心到你更重要。
陆柩：妈的。我只是不想和你手足相残。刚刚我冲动了，我道歉，行了吧？
叶暝：哼。这时候跟我装起姐妹来了。是啊，我们都是孤儿，虽然有着同一个亲生母亲，但我也没什么好嫉妒你的……
叶暝：可你占着叶心，还要对我施加嘴脸，生怕我把叶心从你手里抢去——怎么？不敢和我公开竞争？
叶暝：我是后来者，我理亏，我知道。但你能不能别一提到叶心就开始展现嘴脸？
陆柩：我只是喜欢她，她也喜欢我，所以我在乎她，我有什么错了？
陆柩：我很感谢你没有插手我们的关系——但能不能不要抱幻想了？什么又不敢做，还要抱幻想，你自己觉得像话吗？
叶暝：呵。妈的，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叶暝：陆柩，我明白我为什么这么讨厌你了。我们俩实在太像了。
陆柩：我哪里跟你像了？学你喜欢送死，然后还要别人来复活？
叶暝：你不也喜欢送死？
陆柩：行吧。你让我想一下我们不像的地方。
叶暝：也许是我比你更谨慎吧。毕竟我可干不出带着两个可能会害自己的危险分子就跑去敌方大本营的蠢事。
叶暝：而且也不会做时间魔法这种白日梦。
陆柩：你谨慎？别笑死人了。你就是那会没超能力了，不然还得再死几次才会长教训。
叶暝：……非得这么说吗？
陆柩：（沉默）好吧。没那么严重其实……
陆柩：你当年用命守住青都科学院是对的。
叶暝：总算从你嘴里听到一句人话。
陆柩：我平时有骂过你吗？难道不是今天你先惹我？
叶暝：老实说，陆柩。我早就想这么骂你一顿了。
陆柩：哼，我也是。
叶暝：刚好碰上，这个世界居然要逼着我跟你卿卿我我。这就彻底把我惹毛了。
陆柩：我都快气疯了。妈的谁想出来的主意？
叶暝：（笑）不过，我骂得挺爽的。
陆柩：（气笑）草。你这让我怎么骂下去。
叶暝：你饿吗？
陆柩：不饿。也不困。我刚刚研究了一下，我们好像一定得在这里完成那件事才会被这遗址放出去。在此期间，我们的身体会不老不死——
叶暝：那我们要做那件事干什么？直接呆这不就好了。
陆柩：嗯哼。然后天天吵架，翻陈芝麻烂谷子事。你别不信，这里什么娱乐都没有，可不就只剩我俩吵架么。
叶暝：也是。我已经开始腻了。
陆柩：怎么？你动心了？
叶暝：学得挺快。
陆柩：我反正是想出去的。先说好了，我要在上面。
叶暝：你放屁。你以为你比我大，你就要得便宜？
陆柩：我觉得到时候可以剪刀石头布。
叶暝：也行。其实我觉得可以靠打架来决定。
陆柩：挺好。（沉思）出去以后我得先去找叶心……
叶暝：我说了，别惹我。聊点不伤人的话题。
陆柩：那就别聊了。我现在就画条线，没事别越界。
叶暝：乐意之至。
（过了十几天。两人面对面，逐渐脱掉了身上的衣物，向对方展示赤裸的自己）
陆柩：总算到了这一刻了。逃不过啊。
叶暝：毕竟，太无聊了。
陆柩：你知道我这十几天做了多少内心斗争吗？
叶暝：我要知道干什么？我肯定比你更痛苦。
陆柩：（打理头发）你这蓝头发，不是染的吧？总觉得有点枯？
叶暝：你头发该打理了。满头油。
陆柩：（握住叶暝的手）指甲长条形码了。身体不健康啊。啧，越看我越嫌弃。
叶暝：我觉得你有小肚子。你应该比我重吧？
陆柩：那重要吗？
陆柩：话说，你背上那些旧伤是怎么回事？
叶暝：当年能力用得不熟，被人围攻的时候砍的。进盟的罪犯太多了，抓不完。
陆柩：（叹气）能不能让人省点心？你转过来——你看这一刀，都快砍到心脏了！正常人早就死了！
叶暝：我死了你不开心？
陆柩：我为什么要开心？
陆柩：还有，出去以后不管你去哪，早睡早起，好好吃三顿饭，指甲才会变圆滑！你这是缺营养的表现，懂吗？
叶暝：你想当我妈？
陆柩：我是你姐姐，说这些有什么问题？
叶暝：问题是你自己也不爱惜身体啊。（叹气）你到这来的时候就有黑眼圈了，知道这多招人嫌弃吗？
叶暝：还说我身上有伤，你腰上不也有枪伤？
陆柩：可别提了，你以为当年星都的黑帮好对付？想起来就痛。当时差点就暴露身份了。
叶暝：真的不小心，就说你不谨慎。以你的能力挡个子弹应该没有任何难度。
陆柩：好了好了。你就说做不做正事吧。
叶暝：你的——（指向胸口）太小了。你呆下面吧。
陆柩：你的也不大。啊，真让人发麻，要是有警察我已经告你骚扰了。
叶暝：我还想报警呢。看你就跟看我自己一样，没意思。
（两人笑了。）
叶暝：要不我们就坐地上吧，姐姐。不用区分什么上面下面了，赶紧弄完赶紧走人。
陆柩：再叫声。我还没听你这么细声细气地叫过我姐姐。
叶暝：（低声）姐姐。
陆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陆柩：你过来点。
叶暝：好。那就开始——
（陆柩抱住了叶暝。）
陆柩：（贴近耳朵）妹妹，抱歉。在叶心的事情上，我对你的确太残忍了。我其实一直在思考如何让我们三个快快乐乐地住在叶宅，结果一说出口就容易说重话。
陆柩：一想到你是我的妹妹，而且有着和我一样的缺点，我就忍不住想要鞭策你。我不希望你和我一样，我希望你比我更好。
陆柩：你的能力比我的潜力更大——那可是能改变时空秩序的能力啊。可是，那会你就因为一个科学院，就把自己命给弄没了。
陆柩：我理解你。但是我很难过。我说不出口。直到我看到复活的你，我发现我总是会对你有火气……
陆柩：我现在明白了。我其实是怕你又因为你的性格和理想，再次轻易地离开我们。你想啊，我已经很任性了，你也任性，要是我们都死了，那谁来当叶心最好的朋友？
陆柩：我太笨了，嘴也太坏了。对不起，妹妹。
叶暝：（擦眼）别突然就说这些啊……你让我怎么回应你啊，姐姐……
叶暝：要是你早点这么说，我就都听你的了……
叶暝：我才是对不起你们的……要说的话，其实我们都对不起叶心……
陆柩：总之——（笑）我们赶紧把这件事弄完吧。
叶暝：不为难你了，姐姐。我先来。
（叶暝亲了陆柩的嘴唇。）
叶暝：这是义理之吻——这是对你愿意对我敞开心扉的回报。
陆柩：（擦眼）早该这样了。你说，要是我们还在现实里，我们还会吵到什么时候……
只因我们有着相同的血脉，
所以我们没有难解的误会。
（天旋地转。两人重新苏醒。）
原星：？陆柩，你今天睡得挺香啊。
陆柩：呃……我们在北沙镇？
原星：对啊。不然呢？
（陆柩开始拨打叶暝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陆柩：（发短信）叶暝，你最近还好吗？
叶暝：（回复）呃。你也做梦了？
陆柩：（回复）我草。
叶暝：（回复）卧槽！
（陆柩坐在地上，许久没有出声——只是在抠着头皮。）
十一、花絮：尴尬的事情也要分享给朋友
日升心理诊所来了一位稀奇的客人。此刻，路絮正在叶暝的房间，和她促膝长谈。
路絮：有吃的吗？
叶暝：……这开头太老套了。（拿出零食）随便吃。
路絮：（吃）不是，这李伊每天晚上都有休息时间，最近也没什么人过来骂他了，怎么突然就疯了？
叶暝：我也不知道。听师傅说，好像是做了个梦。
路絮：行吧——总之我们来聊聊你做的那个……梦。你确定你和陆柩做了同一个梦？
叶暝：是的。那之后我和她聊了很久，我很确定。
叶暝：是一个非常令人尴尬的梦……在梦里，我被要求和她进行一些亲密行为。刚开始我们都很抵触，结果她在梦里对我说了心里话。
叶暝：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了。我只是和她确认了梦的细节，确定了我们做了同一个梦……然后陆柩说她要去忙了——我总觉得她也在逃避这件事。
叶暝：其实我很想问她，她在梦里说的那些还算不算数，那是不是真是她的心里话……但我又开不了口。
路絮：也就是说，你本来只是把她当作一个熟悉的陌生人——但你们俩意外地向彼此敞开了心扉，于是现在不知道该怎么相处了。
叶暝：对的。我……我没那么讨厌她了，但又不想跟她走得太近。其实说实话，我本来也不讨厌她，我……我就是从一开始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叶暝：你也知道，她可以算是我的情敌。然而后来我才知道，我们是姐妹。这让我很难办——就算现在我放弃喜欢叶心了，也很难办。
路絮：（扶着叶暝的肩膀，看着她）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是怎么看待我的？
叶暝：（低声）你是我……很好很好的朋友，所以有什么事情……我都愿意找你商量。
路絮：是吗？只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吗？
叶暝：是……是的。（眼神躲闪）可能我这段时间太依赖你了，也许让你产生了一些困扰，抱歉。
路絮：你和我之间可没那么简单。频闪事件之前，你离开叶宅单独住，到处送外卖，然后就找上了我。
路絮：我们在很多话题上都能聊得很深入，越聊越投机。于是，你开始经常给我的报社送餐跑腿，时不时找我聊天……
叶暝：你是我除了叶心和陆柩以外认识的第一个朋友。既然我铁了心要独立于她俩单独生存，我就只能和你增进关系了。
叶暝：（吸气）路絮，我真的只是……太依赖你了。
路絮：那你为什么要天天和我道早晚安？为什么要和我聊各种生活琐事？
路絮：你总是对我说一些暧昧的话，也从来不拒绝我对你的肢体接触……
叶暝：你是我的好闺蜜……这样不行吗？
路絮：那你就应该早点跟我说清楚！
叶暝：我以为你是直女……
路絮：是，我曾经是有男朋友——但我就是被你吸引住了。你在我最孤独的时候接近我，照顾我，和我聊天，交心……
路絮：我以为你是真的对我有意思……我以为你已经从叶心那里走出来了，你需要一个怀抱。
叶暝：算是走出来了吧……但不去喜欢叶心的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叶暝：我也能感觉到自己现在状况不对。叶心安排我待在这里，我就再也没挪过位了；陆柩对我说了心里话，我就总想拉着她多聊会。更别说我和你之间的联系……
叶暝：我感觉自己现在就好像需要你们所有人都爱我一样。我希望叶心能把我当回事，希望姐姐能把我当妹妹，还希望你能当我最好的闺蜜，随叫随到……
叶暝：这样是不是太贪心了？
路絮：（叹气）你应该明白，我为什么要拉着你说刚刚那些了。看来你自己也意识到了你的问题。
路絮：叶心安排你待在这里，原本只是希望你帮忙盯着李伊，顺带给你安排一份工作——她其实是希望你自己能够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的……你应该明白，她没有逼你，她完全可以换个人来看李伊。
叶暝：我知道——她只是在帮我作为一个普通人来回归社会而已。我有选择的权利。
路絮：可是你却选择待在这里摆烂。
叶暝：我能怎么办？难道我也能像陆柩那样出任务？
路絮：其实……也不是不能啊。
叶暝：我不像她那样会做白日梦，也不喜欢和不熟悉的人打交道。
叶暝：我已经没有超能力了——所以我现在，只想学习，只想找个地方安安心心学点东西，好好看书。之后的事情，从长计议……
路絮：你要是真想从长计议的话，为什么会这么迷茫呢？
叶暝：那我能怎么办？你们每个人都找到了事做。但我就是适应不了没有超能力的生活，我就是适应不了！我嫉妒你们，我很难受！
叶暝：我连逃避这种心情，逃避这样的现实都不行吗？
叶暝：说到底你们就不应该把我复活！
路絮：叶暝！
路絮：（沉默）其实……当初穿越者们要复活的是我，你是顺带被复活的，算是一个意外惊喜。
叶暝：你看，我就是一个意外。我本来就该在青都科学院死去，做一个寂寞的英雄，这本来就应该是我的人生——
叶暝：但我却因为意外复活了。意外……我的一生都很意外。我意外被克隆出来，意外被养母抛弃，意外差点成为小三，我做什么都是错——
叶暝：唯有成为英雄壮烈牺牲这件正确的事情，也还没有结束我的生命！我还要继续面对这份意外的人生！
路絮：叶暝……你太纠结于人生的对与错了。
叶暝：是啊，我太较真了。因为我不较真，我就不是叶暝。我不较真，就会像原绘说的那样，被异能驱使着，变成一个恶魔。正义对我来说就是这么重要！
叶暝：然而你看我现在活成了什么样子？我和正义绝缘了，我做什么都无所谓对或错。我只是一个旁观者。
叶暝：所以我希望你们都能来帮我，能够给我爱……
叶暝：（擦泪）所以我才变得这么自私。
路絮：（抱住）你对这世界已经做了够多了——想要回报不是什么不对的事。
路絮：我想说的是——你的问题靠依赖我或者其他人，靠吸取我们的爱，是解决不了的。你现在需要的，是一条明路；你现在需要的，是找到新的自己。
叶暝：（点头）谢谢。你说得没错……我会好好想想的。
路絮：你随时可以找我。我会和你一起想的。
叶暝：路絮……我今天是不是伤到你了？我……
路絮：那不重要。我们之间的关系，等你成为新的自己以后可以再去做决定。
路絮：最重要的是，你得把自己照顾好。无论如何，我都是你最好的朋友——放心好了。
叶暝：（抱住，笑）我都不想放你回家了。再陪我聊会吧。
路絮：好，好。随便聊，都可以聊。
叶暝：来点酒吗？
路絮：别。汽水就行。
叶暝：豆汁苏打水要不要尝尝？
路絮：豆汁？免……免了。
十二、花絮：我的正义与你无关
北沙镇的一处公墓。虽说是公墓，其实也只是居民区当中的一块空地罢了。保民矿业前员工定民的坟墓，静静地安放在这空地的角落中。
前些日子，“G匪”定民被宪兵队公开处决。他们当着众人焚烧了定民的尸体——和其他G匪一起。那之后，定民的妻子和女儿来到了火场，捡了一些骨灰，便来到此处将他安葬了。毕竟，G匪是不能有葬礼的。
容易：阿慧，跟爸爸说声再见吧。
（母亲牵着女儿的手，两个人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定慧：妈妈，爸爸……死了吗？
（女儿还小，但已经知道了死亡为何物。她参加过爷爷和奶奶的葬礼，还养过一条金鱼——后来也死了。但是……）
定慧：可是……爸爸不是还没老吗？爸爸应该不会死呀。
（母亲和女儿说——老了，就会死，这是自然规律。所以，没老也会死，是女儿不理解的事情。又或者，她知道，但她不能接受。）
容易：爸爸他啊，和爷爷奶奶一样，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了。阿慧，死就是出发去一个很远的地方旅行，再也不回来。
容易：爸爸只是提前出发啦。他其实也不想的——但没办法，这不是他能决定的事情。
容易：总之，他在路上应该还是很幸福的……他在路上，也会看着阿慧长大的。阿慧好好长大，爸爸就会开心的。（擦泪）我们要让爸爸开心，以后要过得幸福，明白吗？
阿慧：（点头，走向坟墓）爸爸，我和妈妈会照顾好自己的。（哭）爸爸也要照顾好自己……
（母女二人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感情。）
（这时，一个女人走了过来。她穿着长长的风衣，戴着一副墨镜。）
陆柩：（掏出一根棒棒糖，走向阿慧）小朋友，这个是你掉的吗？
（阿慧抬起头来，看到了陆柩脸上洋溢的笑容。）
阿慧：姐姐，我没有棒棒糖……
陆柩：那我就把这根棒棒糖送给你啦。（晃动）你看，它觉得你会喜欢它哦。
容易：阿慧，跟姐姐说你不认识姐姐，不要她的礼物。
陆柩：这根棒棒糖是我刚刚从旁边小卖部买的！（回头）是吧大妈？
小卖部大妈：（大声）啊什么？大妹子你不会抽到再来一根了吧？
陆柩：没！我是说您这糖真好吃！
小卖部大妈：好吃可以多买点，反正也便宜！
容易：阿慧，想吃的话就收下吧，说谢谢姐姐。
阿慧：（接过，看着陆柩）谢谢姐姐！
陆柩：乖孩子。（看向容易）孩子今年多大了？
容易：刚上小学。（叹气）您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陆柩：没，就是刚刚听到周围人在讨论你俩，我就过来看看。
容易：（低声）那您应该也明白这里埋的是谁了。谢谢您的好意，不过我不建议您和我们聊天。这里到处都有人盯着……
陆柩：（低声）等会我从这离开的时候，你带着孩子跟着我走，这里对你们来说已经不安全了——我知道怎么把你们带出北沙镇。
容易：可是……宪兵队已经和我们打过招呼了，他们确信我们是无辜的，不会再追究我们的责任了。刚刚他们还给我们付了笔抚恤金……
陆柩：他们能给你钱，就能把钱要回去。你应该明白为什么。
容易：唉。因为他们有——
（两声枪响。母亲和女儿应声倒地，血流如注。女儿的眼睛仍然看着陆柩，她的手里攥着一块巧克力，似乎想要送给陆柩……）
（女儿的手不自觉地松开了，巧克力掉在了陆柩手上。）
？：不错。你有长进啊。
？？：都是长官您教得好。
（周围的人四散逃窜，尖叫声此起彼伏。而陆柩只感觉到，两个人的脚步离这里越来越近。）
？：可疑分子，转过身来，举起手放下武器——
？？：不然我们就开枪了。
陆柩：我说——你们为什么要杀死这对母女？
？：因为她们是G匪的家人！
？？：更准确的说，她们以后会找我们报仇。
？：那为什么——我们不先下手为强呢？
？？：这次的任务收获颇丰啊，长官。抓了这个可疑分子，咱们这个月的指标就完成了！
？：可别高兴得太早。匪徒是抓不完的！
（陆柩仍旧背对着他们，没人能看到她此时的表情。）
陆柩：你们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哎呀，这女人长得可真漂亮，她女儿也是。
？？：要不是这可疑分子挡着，真想现在就和她们来一发呀。
？：我没有恋尸癖，不过可以赏给你当奖励。妈的，要是上面允许我们自己处置就好了。
？：哦，这孩子留给我，我看能不能采点东西卖出去，有人会喜欢的。
（陆柩的呼吸变得浓重。）
陆柩：总之，只要我投降，你们就会回答我对吧？
？：哈？你有谈条件的余地吗？
？？：嗨呀，你这女人怕不是丑鬼吗？怎么，不敢让咱们看一眼？
陆柩：（转过头来）你们觉得我这件风衣怎么样？
（没等两人反应过来，陆柩的风衣突然多出了数百个小洞。她站起身来——一支霰弹枪出现在她手中，枪口已经发烫。）
（而她身后的两人，已经千疮百孔，奄奄一息。）
陆柩：（踩在胖军官脸上）蠢货，我问你为什么要杀这对母女。
胖军官：我不是……回答过了吗……
瘦军官：求求你……大姐……求求你别杀……杀我……
陆柩：我是说，为什么答应了她们，放她们一条生路，还要杀了她们？
胖军官：上面……上面……（意识模糊）
瘦军官：是上面……上面要求的……
陆柩：妈的，又得去买件新的了。（脱掉风衣）不如就借你们两个杂种的衣服吧……哎呀，都是血，穿不了了啊……
（陆柩从胖军官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钱包。）
陆柩：哟，你老婆和儿子可真是一副富贵相啊。这上面还写了你家地址呢！我等会就去拜访一下。
胖军官：放……过……（拖着陆柩的脚）他们……无辜……
陆柩：（微笑）我当然会放过他们啦，我可不像你们，我是很守诚信的！
陆柩：不过，他们可不无辜哦。他们可是被你杀人换来的钱养着的呀！所以，我要让他们知道真相。
陆柩：我会让你的儿子知道，他爸爸是个杀人犯！不仅如此，他爸爸杀的还都是无辜的人，还想亵渎他们的尸体！哎呀，太可怜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爸爸呀！
陆柩：（咬牙切齿）我会让你老婆和儿子，永远都活在你的罪行里——这可比死可怕多了！
瘦军官：求求你……放过我……
陆柩：（微笑）好啊。我答应了。
（瘦军官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喜悦。陆柩朝他们挥了挥手，向远处走去。）
（没走几步，陆柩头也不回地又开了一枪。两个军官顿时血肉模糊，再也说不出话了。）
陆柩：叛徒不配让别人遵守承诺。
（周围安静无比。但陆柩已经听到了脚步声——许多从远处袭来的脚步声。）
陆柩：（大喊）我在这！
（少年和女人从附近的居民楼屋顶跳了下来。）
原星：这里什么情况？
陆柩：先别问这个——把我要你们带的东西拿来！
风熏：给，烟雾弹。
原星：长枪——给你。你真的会用这个？
陆柩：你别不信。
（陆柩扔出了烟雾弹。刹那间，附近一大片区域烟雾缭绕。而陆柩却已经快步跑出，消失不见。）
（不多时后，原星和风熏听到了长柄武器在空气中挥舞的风声，还有士兵们惨烈的叫喊声。）
（烟雾散去——最后一个宪兵，被陆柩的长枪贯穿胸膛。）
原星：死了12人，我点完了。（看向陆柩）你这是什么功夫？
陆柩：叶家枪。叶心教我的。
原星：为什么你能在烟雾里看见敌人？我都费劲。那可是特制款！
陆柩：谁说我用看的了？
风熏：没有追兵了。我们走吧。
陆柩：慢着。（指向地上）把这对母女带上。我要安葬她们。
原星：好吧。
（这时，周围响起了居民们的议论声——他们见附近安全下来，又回来了。）
？：天呐——这些恐怖分子把宪兵全杀了！
？：完了！我们会被牵连的！
？：恐怖分子还在！我们快跑啊！
？：不！他们好像没子弹了！我们应该想办法打倒他们，证明自己的清白！
（人群各执己见，但都对陆柩一行充满恶意。很快，几十个人拿着砍刀和铁棍围了过来。）
？：你们赶紧投降！我们可不想和你们一起死！
（原星突然笑了起来。）
原星：陆柩——陆柩！这就是人类！看看，活在这样的环境里，他们就会变成这样！
陆柩：嗯哼。所以呢？
原星：现在我总算能看到你，体会我当年的感觉了。
原星：这些人，可都是“普通老百姓”哦。（笑）他们现在可都把你当敌人呢。
原星：你要怎么向他们证明你的善良呢？你要怎么拯救他们呢？
原星：还是……把他们全杀光？
（陆柩只是拍了拍原星的头——仗着自己比原星高。）
陆柩：说什么呢，小屁孩。这种事情，你姐姐我经历过好多次了。
陆柩：（大喊）不想死的就给我让开！
陆柩：（挥舞长枪）我们要是想杀你们，早就动手了！
陆柩：你们要是怕宪兵，就跟我们走，我带你们去没宪兵的地方！要是还执迷不悟，我就动手了！
（一些人犹豫地离开了包围圈。但好几个汉子却猛扑了过来——）
（陆柩长枪一挥，即把他们重创。）
陆柩：好了，有路了——咱们走！
（不多时后，陆柩一行逃出了包围圈，来到了偏僻地带。）
原星：（喘气）陆柩，你……你终究还是动手了。
陆柩：嗯哼。所以呢？
原星：你做了坏事！你和我一样，都是恶人了！
陆柩：放屁。你没资格审判我。如果一个人变成了我的敌人，我就不需要思考该如何放过他了。
陆柩：我们的目的从始至终都是寻找时间魔法，以及暗杀高冒。谁在这条路上挡着我们，谁就是我们的敌人。
原星：可是……那你为什么要放过那天那些保安？
陆柩：他们是保安啊，而且他们看到我的脸就心软了。
原星：那你为什么不放过刚刚那些人？
陆柩：别这么较真。那会儿还来得及让你思考这个？
陆柩：你就是脑袋太轴了——所以才会变坏。
风熏：亲爱的，别闹了。陆柩说得有道理。
原星：较真？轴？陆柩，你可是正义的代表！你做事就这么随意吗？我可是辛辛苦苦地思考怎样才能让这个世界更好……
陆柩：你思考的方向太宏大太抽象了，所以忽视了很多具体的事情，把很多人变成了所谓的“代价”。
原星：（拽陆柩的衣领）陆柩！你别他妈瞧不起人！你这个人其实很伪善，对吧？只是一时兴起就要埋葬这对母女，却又一时兴起伤了平民！你的心里压根就没有什么原则，对吧？
陆柩：（反拽原星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眼神冷峻）原星，听着。
陆柩：老子天下第一。这就是我的原则。
陆柩：老子会为自己做的事负责，相信自己的判断。老子才不关心你纠结的那些破事。
陆柩：一个人要是连自己都不相信，他又能相信什么？
（陆柩把原星放了下来。风熏抱住了原星——而他只是愣着，许久不语。）
只管行你该行的路，
只管打你该打的仗。
十三、花絮：三人组之雨下闲聊
北沙镇，夜晚。淅淅沥沥地下着雨。原星已经睡着了，躺在风熏的怀里。风熏却听到了敲门声。她打开门，陆柩正站在门前，满脸微笑。
风熏：陆小姐，他已经睡着了……
陆柩：不，我是来找你的。（递烟）你平时会抽这一款，对吗？
风熏：（诧异，接过）啊，谢谢。陆小姐有心了。
陆柩：叫我名字就行，平时也一样。风熏，得和你说声抱歉。
陆柩：我有点习惯把你们俩看成一个人了，所以有时会对你们颐指气使的。我主要是想给原星施加一点压力，也没什么太复杂的原因，主要是看不惯。
陆柩：虽然是三人行，但你也明白，我是接着试炼原星的任务来的——而你是为了他来的。所以这趟路上，你的感受容易被我忽略，我们都会把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就这一点，我得向你道歉。
风熏：（叹气）陆柩，你多虑了。我只要他过得好，别的事情不会那么在乎。所以，你有什么事情要安排吗？
陆柩：只是睡不着，想找个人聊聊。我们去外面吧。
风熏：好。
（陆柩和风熏到了住处外面——这是一家小旅馆，大门外只是一个雨棚。两人便在这雨棚下歇息。）
陆柩：（帮忙点烟）来一根吧。我看你很久没抽了。
风熏：你要抽吗？（接过）
陆柩：不用。这款挺便宜的，我以为你会喜欢一些……更贵的东西。
风熏：打工那段日子，没钱。到了希联以后，辗转到了报社，混了个好位置，才有了点钱。抽烟是一早就有了的习惯，那会只能抽便宜货。
陆柩：挺辛苦的。这个过程中……你就没试过用魅惑术改善生活吗？
风熏：我的魅惑术不能消除记忆，所以我只会在关键时候用用。不然早就被抓了——教团国那边的人对异能比你们还敏感，毕竟那会他们只允许教士用启示魔法，其他人要是沾点异常相关的，都是异端。
陆柩：原来如此。我也在教团国待过一段时间……为了任务。
风熏：（笑）是刺杀原星的任务对吧？我都听他说了，你混进了教团国外交代表团。真厉害啊。
陆柩：（苦笑）倒也没什么，只是预先调查了代表团这事，然后混进了教团，和关键人物搞好了关系而已。
风熏：总感觉，您即便没有异能也有着一身本事呢。
陆柩：勉勉强强吧。我小时候也是打工，打到成年认识了叶心才不打工的。那会我还组织工会呢，和工友关系都不错，算是那时候练出来的。
陆柩：可惜，没好好读过书。你读过书吗？
风熏：算读过一点吧，家族私教。（笑）咱们应该都没上过大学。
陆柩：（苦笑）确实。咱们这两波人，很像啊。你们也没读过大学，我们几个里面也就路絮读过；你们死的死伤的伤，我们也是死了又活。
风熏：（叹气）还真是。只不过，你们是正派，我们是反派。
陆柩：也不能这么说。原星说的没错，我的确没见识过他看到的地狱。虽然日子过得苦，我接触过的很多人都很朴实——但再苦一点他们会变得怎样，我也没见过。
陆柩：所以我判断好和坏，全靠本能。目前为止虽说个人认为没出过什么错，但……也许不能一直这么下去。
风熏：（拍肩膀）陆柩，你今天跟原星说话的时候可是很硬气的啊。你不能被他一两句话就说泄气了——不然试炼会失败的。
风熏：我其实，也是希望他能变好的……至少希望他能跟着自己的本心来。他本心并没有那么坏。
风熏：他的理想是建立一个稳定的社会。他本来认为，人骨子里都坏透了——因为他见过了太多的地狱。所以他觉得，只有靠强权和暴力，甚至靠封建制度，把人给牢牢禁锢，才能让人类社会活下去。
陆柩：那……你呢？
风熏：我和他不一样。我打工那会，也见识了很多人间疾苦——从家族出来之前，也看到了家族成员因为大公的堕落而迷茫。我不觉得这一切靠强权和禁锢可以解决……
风熏：我接触了古代哲学，慢慢地形成了一种想法——
风熏：既然痛苦是由人心产生的，那么我们可以直接去改变人心。
陆柩：所以，你选择去研究化学极乐？
风熏：你们不会都知道了吧？
陆柩：听叶心说的——你和千分合作办了次别开生面的青年大会。目前因为无法去调查千分，所以没有确凿证据。
风熏：（点头）我确实做了这事。
陆柩：（沉思）我倒不觉得这应该被称之为罪……只不过，我不太认可。
风熏：我在大会里用的那种药，只不过是会让人承认自己本来就有的欲望——对即将到来的性事真正抗拒、不愿意接受它的人，那种药也是没用的。
风熏：换而言之，我没有诱导人们做强奸这种事。那次大会上与别人有过云雨之情的人，事后是不会后悔的。
陆柩：（笑）你为什么会想到从这方面入手？
风熏：（耸肩）因为其他方面都太难了。性，是能让绝大多数人类都迅速快乐起来的事情。它很容易满足，没有什么副作用，也能起到很好的效果。为什么我们不努力让人们多多通过性来满足自己呢？这样的话，大家都会比现在快乐得多。
陆柩：（摇头）可没你说得那么容易。性与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息息相关。我们是不可能只靠自己就在这方面完全取得满足的——但如果我们肆意靠他人来满足自己的性需求，社会就会乱套。
风熏：那无非是因为大家都守着旧道德。我们应该推翻这种旧道德，建立让大家能够更快乐的新道德——这样，和他人自由自在地享受性就不会影响什么了。
陆柩：（苦笑）说着容易。反正我是很难想象那种社会的。
风熏：（笑）所以，才要靠药物。让药物诱导大家，将他们不敢做的事情变成现实，再让现实反逼他们接纳自己、加入改变——那么这个过程就会大大加快。
风熏：进一步说，药物和其他外界作用，可以比现实本身更方便地让人快乐起来……舍弃掉一些不必要的东西，其实我们很快就能建立完美社会。
陆柩：（摇头）不。现实还是比这复杂得多……你所说的无非是所有人都躺下做梦而已。但梦，是要醒的。
风熏：那只是因为，大家意识不到自己该舍弃什么，以及舍弃到怎样的地步。以希联现在的科技水平，其实已经可以做这样的社会实验——但你们还不够勇敢……
陆柩：不对。现在希联甚至还在打仗！（叹气）我认为，你的方向完全偏了。现实是我们必须面对的。
风熏：（抽烟，吐气）谢谢你的烟，陆柩。
风熏：也谢谢你的倾听。其实我本来没打算跟你说这些……
风熏：但即便你现在反驳着我的话，我也能感受到——你已经动心了。我的想法已经在你心里发了芽。
陆柩：（笑）那还不至于。但，你的确很有趣。
陆柩：你没有向我用魅惑术吧？
风熏：（摇头）怎么可能。和朋友聊天用这个，尤其是辩论的时候靠这个，简直让我恶心。我追求的，是大家的心服口服。
风熏：迟早有一天，我会向这世界证明极乐的可能性。
陆柩：你刚刚说，朋友。
风熏：对啊。你可以算我的朋友了。
陆柩：（笑）好。
陆柩：风熏，我们比赛吧。看到底是我的时间回溯能成功，还是你的极乐能成功。
陆柩：毕竟本质上，它们现在都还是幻想。见证幻想的实现，很有趣不是吗？
风熏：（点头）好。我答应了。
风熏：话说……你又是为什么执着于时间回溯呢？
陆柩：如果时间回溯能完成，我们会拯救许多人的生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件事是其他一切伟大之事的前提。
陆柩：（叹气）不过，也可能是我害怕新的时代吧。
陆柩：我们这几年，失去太多了。所以，哪怕只是个微小的可能性，我也想试试重置一切。
风熏：我理解了。
风熏：这段旅途，其实是我们三个人各自的试炼。
陆柩：也许吧。
十四、画外音：极乐世界的教母
北沙镇，不知何时与何地的战场上。硝烟滚滚——而这硝烟后，站着狼狈不堪的陆柩，和面无表情的风熏。风熏的手中，抱着原星冰冷的身体。
陆柩：他……
风熏：他死了。他把剩下的血能都用来救活我了——没办法，我接受了他的血，我是他的仆人，只有他才能决定一切。
风熏：而他的决定，是给我生路，他自己去死。
风熏：（笑）为什么要做这么愚蠢的选择啊。既然这一辈子都没为别人考虑过，为什么要把我救活啊。
陆柩：风熏……
风熏：（落泪）这让我以后怎么办啊。
陆柩：风熏，我确认了，高冒的人都跑了，增援还要一段时间——我们走吧，给他办个葬礼。
风熏：（无神）好。
陆柩：我们直接回青都吧。（叹气）这一切从一开始就应该由我承担，这都是我的错。
风熏：现在就别说这个了。你还好吗？
陆柩：我……不重要。我希望以后你能照顾好自己——不要让原星难过。
风熏：以后……我想好了。
陆柩：你以后要怎么办？
风熏：（笑）我要实现极乐。
风熏：也许这条路上我们会变成敌人。虽然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但我也没办法了。
风熏：我必须实现极乐。
多年后，进盟发生了内乱。新的势力宣布接管整个进盟，停止了一切对外战争。
正当世界为之庆幸的时候……他们派出了一支新的军队。这支军队很少杀人，也不搞破坏，却会将他们见到的所有人都想尽办法束缚起来，再把他们的意识永远地困在虚拟空间当中。他们建起了巨大的“极乐园”，把这些囚徒关了进去……
他们称这场战争为，“极乐计划”。
不知道过了多久……“极乐神教”接管了全世界。几乎所有人都进了永恒极乐的虚拟世界——除了“教徒”和“教母”。“教徒”由科研工作者和其他精英分子组成，他们负责维护这个极乐世界的现实存在，以及维持现实之意义，寻找更美好的未来；而“教母”则是一个神秘的女性，据说她是术式“极乐净土”的操控者——这术式连接着所有人，她可以通过这术式向他们施加影响，使得这净土万年不灭。
一年一度的“极乐大会”到了。在大会上，所有教徒都将有幸面见教母；教母会对他们进行评估，改变教徒的队伍，确立新一年的计划，以及……决定一些极其重要的事。
“首先，汇报情况。”教母无暇了解每一个人，所以尽管她与全人类相连，也还是会借助科技的力量评估名为“极乐净土”的完全虚拟空间。
“教母大人……目前约30%的人位于高级需求阶段，他们倾向于在净土中寻找自我，我们已经从中筛选了一部分人，他们有潜力成为下一批教徒……另外70%则更倾向于基础需求，其中约30%几乎沦为行尸走肉……”
“开启轮回。”教母的话掷地有声，“我已经构思好了轮回方案，我会主持人类的轮回。失去一切记忆重新开始，会让每个人获得全新的可能性。”
“教母大人，模拟痛苦计划进展也很顺利。只要适当地搭配快乐与痛苦，为每个人搭配各种人生事件，就能让他们不断地对人生拥有实感，同时处在理论最大化的快乐当中。”
“不错，极乐也是需要参照物的——但无论如何，我们不会再把人类交给命运。”教母的话回响在大厅之中，“永登极乐！”
“永登极乐！”
教母漫步在由术式构建出来的观察空间当中。她看着沉浸于快乐当中的人类，感受着巨大的满足感。曾经，她只敢设想性爱的天堂——可如今，她已成为救世主！
所有人都可以拥有完美的轮回——人类已经掌握了存在的奥秘！物质不灭，精神永生！
突然，她惊醒。冰冷的枪口抵在了她的头上。这是极乐降临后，第一次有人敢对她如此不敬。
“解除术式吧，风熏。”背后的声音很是让人熟悉，“够了。”
教母——风熏转过身来。
“陆柩，我的……朋友。”风熏笑着，“我找了你好久——你和你的朋友躲去哪了？我可从来没打算伤害你们呀。我只是想和你们叙叙旧。”
“在那种东西里活下去，比死了更让人恶心。”陆柩眼神冰冷，“放弃吧，你成不了救世主的。没有人——可以成为救世主。”
“为什么你的表情这么痛苦呢？”风熏生气了，“陆柩，你们难道不想获得快乐吗？从那场战争开始，你们就背负了无数的痛苦。为什么……你们不想卸下这些痛苦呢？”
“因为这些痛苦，构成了我们最重要的部分。”陆柩叹了口气，“作决定吧，风熏。我知道我已经拿你没办法了……所以，我不是来威胁你的。这是我作为朋友的请求。”
风熏明白，陆柩杀不死她。这里是虚拟空间，她只是冒着千难万险黑进了系统……而一旦暴露在作为管理员的她面前，陆柩的命就已经随她处置了。
风熏有些害怕，没来由地害怕。她从陆柩的眼中，看到了真诚——这是她从教徒的眼中难以看到的东西。
“我决定了。”
风熏抬起手来，陆柩被裹紧了空间伸出的触手中。裹着陆柩的肉球，向着极乐世界疾驰而去。
“我要消灭你们的痛苦。”风熏的脸上没有表情，“一切由我承担。”
“我说过了，我拒绝这份提议。”风熏朝着前来面见她的信徒们说道，“极乐之下，人人平等。我作为极乐教主，自然会选出最合适的教徒。你们能做什么，该做什么，也由我来决定——”
“教母大人，”教徒们没有抬头看她，“我们只是向您祈求民主。我们是痛苦者，为了这个世界，我们承担痛苦。难道这痛苦，不值得以权力作为回报吗？”
风熏看着这些教徒，叹了口气。其实，她知道他们自从效忠于她以来，就一直不老实。她本以为净土中总会传来的不和谐声音是人类社会的自然之理，靠教徒可以去抑制和消除——后来她才明白，教徒们依靠着那不和谐的一切守卫自己的价值，养寇自重；甚至他们会有私心，为了这私心，他们会向净土中的世界滥用权力。
“如果教母大人今天做不了决定，”教徒们继续说着，“那么您可以允许我们对净土进行调整吗？”
“我们养着这么多人，”他们喋喋不休，“他们中的很多人只是在浪费算力和能源！我们应该把他们从系统中去除——”
“够了！”风熏尖叫了出来，“你们把自己看成什么？神吗？除了净土本身赋予人类的一切，你们没资格利用它做这做那！”
“好吧，这样的话我们只能和您摊牌了。”
教徒们的手上，持着风熏曾见过的东西——天空教典。他们狞笑着，刹那间世界各地都出现了新的术式。
那术式将她的净土术式解构得分崩离析，夺走了她对净土的垄断——此时，她已是孤家寡人。
“教母大人，”教徒们嘲弄着她，“你现在感觉如何呀？”
一时间，各种各样的人生片段从风熏眼中飘过。斯卡雷特家族花园里的美好时光、原星死前的嘱托、陆柩眼中的诚意……一切在她眼前浮现，一切都承载着痛苦。
她一直压抑着痛苦，她拒绝药物和虚拟空间——因为她认为，她是救世主；她许诺人类无尽快乐，但自己却必须为此负责。她必须感受真实，从而让人类能够体会真正的快乐，让这净土不会被虚假腐蚀。
但此时的她，已彻底崩溃。
风熏跪在地上，绝望地朝周围伸出手。她找到了一根多巴胺管子，将其接入自己的脊柱。
“哈哈哈哈……”
多巴胺压住了此刻她心中无尽的抑郁，她逐渐麻木——
“毫无意义，毫无——意义啊。”
她看向那无尽的极乐园——她为人类许诺的一切，本就建立于虚假之上。
她看向天空，看向大地——
也许人类的本性，永远无法改变。
世界是现在这般艰难，还是一直如此？
——一直如此。
十五、花絮：三人组之雨下醉话
（北沙镇……）
原星：我们开门见山。
（北沙镇，某处旅馆。深夜，微醉的原星敲响了陆柩房间的门。两人来到了旅馆外的雨棚——只不过，此时无雨，月明星稀。）
陆柩：（叹气）昨天我拉着你女朋友聊了会——怎么，你这是觉得我会把她勾走，找我算账来了？
原星：（笑）还有这档子事。不过，不重要。我们……开门见山。
陆柩：行，什么事，你说。
原星：我们，开门见山！
陆柩：你这是喝了多少酒？有屁快放！
原星：我在想从哪说起。你们这批人，包括风熏，你们……都不懂我。我说来说去，我现在想明白了。我得把这一切都跟你们说的清清楚楚。
原星：我不能再纠结于那点面子了——我本来就是战犯了，我就不该再要那点面子。
陆柩：哟，今天我碰上大的了。你说，我听着。
原星：你也知道我跟叶心说了，我是考虑到天使的非人化才建立斯卡雷特帝国的。这一点不用我多解释了吧？
陆柩：嗯，懂。（神情夸张）你当皇帝，是为了这个世界！天使们要是放任自流，就会越来越不像人，就会互相吞噬，最后变成所有人都打不过的大家伙，就跟太阳座那样，对不对？
原星：对。太阳座——妈的，那个叛徒。要不是你牺牲自己搞了灵能封闭，我都想不到这世上还有谁能打败那种等级的天使聚合体。
陆柩：总之呢，为了阻止世界被天使的聚合体彻底毁灭，你建立帝国，把天使们召集到一起组成一个新的社会，让他们重新作为人去过人的生活，阻止他们进一步非人化和互相吞噬——当然，这群人个个都有了本事，只愿意当人上人，所以你不得不让进盟逃到这来的难民成为这个帝国的人下人……毕竟有组织的邪恶，总比混乱的邪恶更加可控嘛！
原星：你理解得很到位。不错。
陆柩：你那一套，无非就是“必要的代价”“时代的牺牲”！
原星：你以为我要跟你就这一点进行争辩吗？
陆柩：那你要说什么？
原星：我不想做那种无聊的事。我只想讲一些，更早的事情。
原星：从前，有一个少年，他生来就有着不凡的能力，他特别羡慕历史上的圣贤和明君，希望能靠自己的力量让这世界变得更好。
原星：他呢，特别相信他们家族的老大，那个老大推翻了曾经掌管家族的暴君，他和自己一样是个好人。可是，老大的爱人死了，被他想要拯救的凡人们杀死的。那以后，老大就变了，他成了人类的敌人。
原星：老大杀死了曾经的自己，也几乎杀死了曾经的少年。那段时间，唯有哥哥还陪着他，让他不要气馁。老大发动了战争，他很难过，但他听说了被侵略一方的抗争，听说了本来已经极度腐烂的本国内部发生的“改变”——他又振作起来了，他觉得他成长了。
原星：他想，这就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他真正经历了一次考验，他经历了真正的痛苦，现在，他挺过来了！他以后，一定能治愈老大给他带来的创伤，再度成为一个好人！
原星：于是他从哥哥那里听说了非人化，一起商量出了阻止天使非人化的办法，带着家族剩下的成员来到了被战争侵蚀的土地——那一刻，他觉得这就是上天赋予他的使命，他一定能好好把它完成的。天使，难民，希联——他都要拯救，哪怕他们不理解也好，他也都要拯救！
原星：他向天使们赐血，希望以自己的意志抑制他们的野性；他为难民们提供了居住区，希望能帮助他们重新开始生活——他加冕为皇帝，希望震慑这个新社会的敌人。他以为，他能把握住……
陆柩：但他想错了，对吗？
原星：（沉默）没错。
原星：杀意机关对天使们的侵蚀是不可逆转的——被战争摧残的人性也是。赐血并没有改变天使们的本性，他们透过这血脉的联系反过来侵蚀皇帝的心。但这不重要，都不重要，他受得住。最重要的是——他意识到这里必须有恶，且这恶必须由自己来执行。
陆柩：天使们不听话？
原星：不只是那样。想象一下吧，一群老鼠被关在一个笼子里，这笼子里只有少得可怜的食物，它们会怎么样？
原星：它们会互相残杀，无恶不作，无所不用其极。只有用鞭子抽它们，用即刻的惩罚和死亡来吓它们，它们才懂得收敛；只有用笼子外传来的光来引诱它们，让它们去拼命地在笼罩上抠出痕迹，它们才不至于疯狂——然而，它们终究要残杀。
陆柩：把它们放出去会怎样？
原星：我已经说过结果了——把它们放出去，它们就会进入千百万人的家里，增殖，无限地增殖，直到消灭一切。
原星：（笑）而我他妈的，竟然是那个笼子的主人！没有人理解我为什么要管那个笼子，我可以忍受；我本以为我可以和那些老鼠一直耗下去。但是，这群老鼠太强了，活得太长了，太有耐心了，太恶毒了——最可怕的是，我也只不过是一只大一点的老鼠罢了，我还能撑多久？
原星：于是我疯了。哥哥跟我说，“放手去做吧”——于是我不再是老鼠了。我变坏了，然后我成为人，成为老鼠们彻底无法企及的存在。以往对我来说是“侵蚀”的东西，现在却是我的动力——这样，我才能够和他们永无休止地耗下去。
原星：（沉默）我曾以为我这辈子只能和他们这么耗下去了……
原星：谢谢你，陆柩。你给了我一个从未想过的答案——你进入“球”的那一刻，我看到了光。
原星：那之后，我以为你就这么永远地死了，这世界不会再迎来第二次拯救，也不需要第二次了。
原星：那之后，我谋划着要当皇帝——只是在逃避。我只是搞不明白，如果这样就能拯救世界，那我都做了些什么。
陆柩：（沉默）谢谢你的故事。没想到，我在你心里这么重要。
原星：（摇头）不，目前还没那么重要。但如果你能实现时间魔法，完成对这世界的第二次拯救，那么现在的你和过去的你就都是救世主了。
原星：这也就是我愿意跟随你的原因——不只是卖叶心的人情，也不是纯粹被你强迫和支使，而是……我觉得你也许真的能成功，就像上一次那样。
陆柩：如果我说……这次不一定成功呢？你，会疯掉吗？
原星：不会。今天我其实想说的是——我已经想明白了。
原星：如果你的“第二次拯救”失败，我会对这世界进行“第三次拯救”。
原星：我对斯卡雷特家族掌握的神秘知识研究很深，曾经以为自己靠这些就能无所不能。但我从没想过一个最根本的问题——为什么我们要掌握这股力量？如果有一个超自然的存在，如果造物主赐予了我们这股力量，那么祂给我们的使命是什么？
原星：我现在明白了。不是支配世界，而是拯救人类。
原星：我们血族，是优于人类的种族。我们有着强大的再生能力，衰老速度也比人类缓慢的多——这些都只是基础。如果得到好的开发，我们的能力能够得到远超你们人类想象的提升。而我们，竟然还可以通过“赐血”来将其他的人类转化为血族——虽然限制颇多，但假以时日，做些研究，可以让这个仪式起到更好的效果……
原星：陆柩，人类的力量是有限的——你应该很明白。你能够坚守正道，是因为你很强大，叶心也一样——你们的强大，是不会因为一时的失败而失去的。
陆柩：大概吧。所以？
原星：我原以为，人类因为邪恶，所以才会弱小——现在看来完全相反，人类正是因为弱小，所以才会邪恶。如果人类能够“飞升”——每个人都不会因为任何外部因素而失去强力，每个人都掌握强力，那么世界就会被拯救。人人生而幸福，那么邪恶就会消亡；而只有人人生而强大，才会生而幸福。
陆柩：原星，你到底想说什么？
原星：我要让这世界的所有人，都成为血族。让他们，全都不老不死，拥有无上神力。这样，人类世界自然会永远幸福。
陆柩：不，不是你想的那样。人类再强大，也无法克制自己的欲望，天使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原星：（笑）你猜，我为什么要强调“赐血”？
原星：我已经做好觉悟了，陆柩。如果世界得不到你的拯救，我就会努力向全世界赐血。
原星：这次，我会当一个好皇帝——我会将邪恶，镇压在襁褓中。我会成为最强，毫无疑问——我会掌控所有人的思想，让他们无法越过规则一步。我会让这世界，向我臣服。
原星：（拍肩膀）陆柩，加油。不然，你可阻止不了我。
陆柩：原星，你是不是喝的有点太醉了？
原星：不。我很冷静。我意已决，无需多言。
原星：啊，说出来就感觉舒服多了。我担心风熏她理解不了，所以先在你这里练习一下。辛苦你了，陆柩。晚安。
（原星回了屋。）
陆柩：不，原星……你的想法从本质上来说，和风熏简直一模一样啊。
（陆柩给叶心发了消息。）
陆柩：（消息）叶心，希望你能调查一下原知最近的研究项目，以及他的动向。我听说希共已经因为他配合原星公开机密视频的事情将他限制出行了——但这还不够。
陆柩：（消息）这个人一定要彻查。
（与此同时）
原知：（眼里冒着红光）原来如此——我亲爱的弟弟，这次是这么想的吗？
原知：那么，放手去做吧。
十六、画外音：如果高冒的帝国毁灭
战后6年的某一天，北沙镇政府，地下司令部。这是北沙镇最大的建筑群，钢筋混凝土里三层外三层地将这里裹成了牢不可破的堡垒。
高冒本不想建造这座堡垒，他认为这种野兽派建筑实在是太难看了——在过去的两年时间里，他只想攻占星都，在原来的希联政府大楼上建立一座优美的高塔……
但他失败了。这就是他现在待在这钢筋怪兽底下的狭小空间里，和所剩不多的幕僚们开会的原因。
高冒紧攥着手里的笔——这里靠储备电力供电，他们点着煤油灯，在灯光下的纸质地图上分析局势。幕僚们一声不吭……突然，天摇地动，一声巨响传来，天花板上掉下了不少粉末。
高冒：娘希匹，这又是什么了？
和头：报告……总裁，这是解放者火箭弹……
高冒：什么解放者？解放谁？
和头：这是……这是路絮那帮匪徒率领的火箭弹部队……
高冒：她不是G匪坦克部队的指挥官吗？怎么来指挥火箭了？
和头：报告总裁，因为……坦克作战已经结束了。
高冒把笔放下，像狼打量羊群一般扫视着幕僚们。他们仍是一声不吭。
高冒：和头，我从乙醇手上抢来了和合庄，把它全都给了你，这几年你在我手上过得可算滋润吧？
和头：（惶恐）总裁赐给属下的恩情，属下这辈子都还不完啊！
高冒：那好，你带一支敢死队，去联系乙醇，让他来救我。兄弟一场，他不至于看着我死吧？
和头：可是，总裁，路已经……
高冒：这不是你做不做得到的问题——你必须去做！
高领：总裁——乙醇已经和希共单方面和谈，宣布在这场战争中保持中立。他大概率会和进盟与帝国搭上线……
高冒：好啊，好啊。我刚想说——和头，帝国那边怎么样了？他们还有可能给我们支援物资吗？
和头：这……总裁，您已经说过……
高冒：行，指望不了你们。
高冒：高领，和头，还有你们几个中将留下，其他人出去。
听到这番话，大部分人默默地退到门外，但也不敢离开太远，仍是听着。
高冒：你们这群骗子、畜生、吃里爬外的王八蛋！你们这群不忠不义不孝之人！你们都在利用我，欺骗我，明明没有我你们什么都做不了，你们还要这么做！
高领：总裁，您说得太过了——
高冒：你别以为你是我侄子我就不会罚你，领儿。你娶了那么多房姨太太，她们代表的那些个家族都给你吹了什么风，我还不知道？戡乱政府的钱，一大半都是从你这里败出去的！
高领：属下知错，属下任凭总裁处置。
高冒：（摇头）不过，这也不都是你的错。这事我一直知道，我一直纵容。你也只是在替我做事罢了。
高冒：但你还是个王八蛋——因为你不懂得发挥，不明白怎么去做得更好。你愚钝，你痴盲。
高领：属下以后会……
高冒：没有以后了。我下的命令，现在已经出不了这间屋子了。乙醇，关键时刻拉上裤链子就跑了；帝国，他们哪是希望我们打赢？他们只是希望我们和希共能够互相打打，内耗罢了。如今胜负已分，帝国哪还会冒险援助我们？
和头：要是和进盟……
高冒：放屁！老子绝不会和进盟联合！死都不会！
高冒：我还想青史留名呢！娘希匹！
高冒看向了地图，突然眼睛一亮。
高冒：我刚刚没发现啊……这么一看，这局还可以破。
高冒：高领，人工湖村还有一支镇暴部队吧？他们一早就被布置到那里了。快去联系他们，偷袭叶心这支部队的后方！
高领：总裁，叶心那支部队……没有后方。
高冒：怎么可能？哪会有没有后方的部队？
高领：那支部队是全能移动装甲部队，也就是MS。至于总裁您提到的镇暴部队，他们……在希共第一次侵袭的时候就被叶心控制的王牌机一炮解决了。因为那时候战报太多，所以……非直属军事单位的情况没有汇总在这张地图上。
高冒：这和没有后方有什么关系？
高领：MS可以在陆上和空中移动，会把储备的物资和能量都放在机体中，通常靠运输机进行空中加油来进行补给。所以……
高冒：各位中将，你们的队伍有没有战报没上报的？都给我派出去！叶心的部队在南边，路絮的在北边，娘希匹的总得解决一个啊！
？？：报告总裁，已经全部上报了……
？？：我们的部队已被敌方尽数歼灭。
高冒：那就组织残兵！
？？：残兵也没有了。
高冒：国民冲锋队！镇政府附近还有治安区吧？把能打仗的，什么人都行，给我组织起来抵抗！当人质都行！
高领：报告总裁，镇政府附近的平民已经被希共疏散，我们……我们的守军已经不愿意出门了。现在这座堡垒，就是我们最后的……
高冒颓废地坐在椅子上。明明只过了两年，他却好像比刚来这里那会老了二十年。
高冒：各回各家吧。高领，你陪我来媒体室。
——
高领打开了投影仪。高冒沉默不语地观看着。那是他录制的一些人生桥段——此时的画面里，出现了一位白发少年，似乎在通过远程聊天与镜头后的拍摄者沟通。
原星：总裁，别来无恙。
高冒：（懒散）我可收了你不少信，看来你对这份工作很上心。
原星：我很喜欢希联——谢谢您，总裁。
原星：可是我得提醒您一下，您不必对您的那些部下太好。
高冒：何以见得？
原星：您放任您的部下挑选民女，让他们可以通过各种方式将她们娶到手；放任他们掠夺您曾经那些反对者的产业，让他们吃得白白胖胖……
原星：但这样，会消磨他们的战斗意志。希共是一个强大的敌人，他们是一群不信教的宗教徒，不提高警惕的话我们是无法战胜他们的。
原星：总裁，您应该成为一个威严的领袖，用恐怖手段来震慑他们，这样他们才会爆发出更强的力量。
高冒：（皱眉）要是那样的话，他们早就推翻我了。
高冒：我的部下们，都相信我能给他们带来美好的明天——所以才愿意追随我。如果我对他们不好，他们又怎会为我效劳？
高冒：没有什么比我的部下和军队更重要——没有他们，我就守护不了我的国家。
高冒：难道你当初是靠恐怖手段来管理部下的吗？那可难以持续下去呀。
原星：（笑）总裁，我以前可是斯卡雷特皇帝。那些天使，服硬不服软——我杀了他们一批又一批，他们才肯臣服于我。我可比希联的很多战士杀天使杀得都要多呢。
原星：您可以想象一下这群家伙成群结队地冲向我皇宫的样子——真是滑稽又恐怖呢。不把他们碎尸万段、斩首示众，我又怎么可以统治他们了？
高冒：（点头）这也的确，他们确实不好管。不过，即便这样管下来了，他们也不愿意和你一起征战希联吧？你最后可还是被希联打败了。这说明你的那一套依然行不通。
原星：（阴暗）我的目的本来就不是这个。
原星：好了，总裁。我们这次的对话就到此为止。
高冒：给我留下，原星。把话说明白。你以为你在我面前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吗？
原星：（笑）如果您认为这样就可以强迫我做我不愿意的事，您就想错了。如果您实在想这么做，建议您想办法杀了我，然后操控我的尸体。
原星：再见，总裁。
画面消失。高冒回到了现实——一声喟叹。
高冒：你说，他到底在想什么？
高领：总裁，我也不明白。
高冒：是啊。我不明白，我完全不明白。
高冒：为什么我高冒，今天就沦落到了这样的地步呢？
高冒：娘希匹的，我不明白啊。
十七、画外音：为什么要上演黑柩！
现实里的某所大学，某个名不见经传的校园咖啡厅。这里聚集着百无聊赖的大学生。其实……其中有几个熟面孔的人。
他们等待着一个人——那人终于到达现场的时候，却并没有说出他们期待的话。
陆柩：我要退出《黑柩》企划。我只是来通知一下你们的。
陆柩：没什么事的话我就走了。
（在场的人们面面相觑。）
叶暝：你什么意思？愚人节玩笑？
陆柩：我是认真的。我出了点情况，我要退出黑柩企划。
李伊：哈？我一直在剧本里当反派我也没意见，你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不能跟大家说说吗？
原星：喂学姐，你这……
路絮：就算是玩笑也太重了吧，陆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陆柩：别问。我不想告诉你们。
叶暝：你他妈把我们当成什么了？不是你组织我们加入这个企划的吗？现在剧本也写好了，舞台剧要演出了，你跟我们说要退出？
（众人纷纷站了起来，走近陆柩。但唯独有一个人还坐在桌旁。）
陆柩：我真走了。我在这个团里不是不可替代的，你们能找到更好的导演。各位，我们好聚好散吧。
原星：学姐，这不合适吧。叶心学姐都不愿意说话了——你总得跟我们交代点什么啊。
李伊：要不，我们分析一下情况吧。最近可能有谁得罪咱们的大导演了。有人想加戏？（看向叶暝）叶暝学姐，你该不会真的对叶编还不死心吧？
路絮：（拍桌子）放尊重点。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把那些事情改编进企划剧本只是剧情需要。
路絮：叶暝，别在意。
叶暝：不可能。陆柩不会这么小气，是吧？要真是这样，她一开始就会说的……
叶心：陆柩——为什么没告诉我？
（众人蒙住了。）
原星：学姐——你早就知道会有今天这事了？
叶心：不，我不知道。所以我才要问。陆柩，为什么突然要走？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陆柩：也不算。你的剧本已经挺好了，打磨一下细节就可以了……
叶心：陆柩，要是我做错了什么，都可以说的。彩排的时候，就有观众说高潮部分不够精彩——问题是在这里吗？
陆柩：不不，你不用想这些。你只要专心把剧本写好就可以了。
叶心：是我的错……我大概能想得到，抱歉。
路絮：不，不可能是你的错，叶心！现在是陆柩她在挑事！得让她解释明白！
叶暝：是啊！
原星：叶心学姐，你的剧本已经很不错了！
李伊：哦？我其实倒还是觉得关于我的部分失之偏颇呢。还有叶暝最近的戏份，是不是……
原星：李伊你是不是有病？非得在这时候火上浇油？
李伊：他妈的原星你装什么好人？当年没进团的时候你还在社里反对黑柩企划呢，还骂过叶编的剧本呢！现在装起大善人了？
李伊：要是真有什么问题，现在就得说清楚。陆柩这人平时和我们大大咧咧的，其实心里喜欢藏事。不好好探讨一下，你们就真打算这么放她走了？
（众人陷入沉默。）
陆柩：我不希望企划因为我吵成这个样子。大家赶紧找新的导演吧，我先走了。
（陆柩离开了，众人仍旧沉默着。）
某大学的某处礼堂。这里正进行着一场舞台剧。
主持人：接下来，请大家欣赏“来世乐土”企划！
（充满热情的团员们，表演了一出宏大的科幻正剧。面对邪教阴谋与虚拟世界，团员们彼此合作，打败了邪恶，找到了世界的真相。）
（剧终。谢幕的时候到了。）
（但主演叶心，却看到了台下的陆柩。陆柩也只是一愣，似乎从没想过自己会被发现。）
叶心：我知道，你在看我们的节目——所以，最开始带给我们温暖的人啊，请看，我们已经成长了，成了一个成熟而强大的剧团。
（掌声雷动。）
叶心：现在，我们已经不需要依赖你而前进了……那么，作为最后的告别，请欣赏我们曾经的《黑柩》吧。
（灯光亮起，歌舞升平。这是一个后启示录一般悲剧而壮烈的故事，为了对抗可怕的“天使”，人类前赴后继地奔向未知的未来。）
（但这故事里，缺少着一个关键的人。他们用一块黑色的人影将之替代。那黑色的人影与他们共舞，终究是完成了这故事。）
（不知何时，陆柩已经冲出了礼堂，满眼含泪。）
（剧终，散场。）
叶暝：叶心，你发挥得真好！
路絮：是啊，黑影立牌这个创意太好了！很精彩！
叶心：可是……她好像……
原星：（没听到）果然是叶心姐！太厉害了！导演和编剧您都能胜任！
（这时，落在队伍后面的人，气喘吁吁地跟了上来。）
李伊：为什么……？
原星：嗯？
李伊：为什么……要演奏黑柩？
李伊：我们不是约好了不演黑柩了吗？
李伊：陆柩她都难过地冲出会场了！为什么要伤害她？
原星：李伊，你发什么疯？
李伊：你们对她就没有一点感情吗？你们不知道这么做会伤害她吗？
路絮：一切都过去了。
叶暝：对。没有陆柩，我们也能做好企划。
（李伊咬了咬牙，冲了出去。）
叶心：李伊……
叶心：不，我不想伤害她……
叶心：所以我这么做，又伤害到李伊了吗……
叶暝：你没错，叶心！
路絮：别管李伊了。他会把事情想清楚的。
（李伊颓废地躺在床上，双眼无神。）
李伊：陆柩，我特别喜欢你当导演的时候为我们创造的一切。
李伊：我总是喜欢在队里阴阳怪气，但你也愿意包容我。原星有风熏姐喜欢，但我没有，我进队的时候是一个人。我本来想追追叶心试试看，但她心里已经有你了。
李伊：还记得我跟你谈心的时候吗？我说，我想在这剧本里有一个对象，哪怕是一个立牌也行。然后你就创作了亚顿，创造了我心目中的完美伴侣。你真的是太懂我了。
李伊：关于之前我把自己的小说给你看的这件事，实在是对不起了。那篇《一念皆柩》只是为了表达我对你的感谢，我在那篇文章里把自己写成了反派，只是想要借此剖析自己肮脏的内心，我觉得你一定会理解我的用意来着……结果吓到你了，实在抱歉。
李伊：你和叶心是完美搭档呀。你不怀念那段时光吗？
李伊：陆柩，回我一下吧，当面聊聊也行。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黑柩团还能再建起来的。
李伊：黑柩不能没有你。你不回来的话，我们就永远都不会再演黑柩。
李伊：我发誓。这次是我没能约束好他们，对不起。我会让他们也不演黑柩的。
（发完消息后，李伊看向了陆柩的个性签名：QQ已不再使用。）
（李伊怔住了。他露出了僵硬的笑。）
【正在使用QQ】
李伊：叶暝，你知道陆柩的寝室楼吧？我想去和她见一面，把昨天的事情解释清楚。
叶暝：别闹了，李伊。我们不需要她也可以把剧演好的。
李伊：叶暝。陆柩当年就是因为你一定要加自己对叶心的单恋戏而脱团的。你不信？你自己想想，有没有这种可能。凭你良心想想。
叶暝：可是——叶心自己都不在意了啊。她已经习惯没有陆柩的生活了。
李伊：但那也是你的错，不是吗？告诉我她寝室楼在哪。
叶暝：好。我带你去。就这次。
【陆柩的寝室楼下。陆柩刚刚打完零工回来，迎面遇见叶暝和李伊。她只是背对着他们，一言不发。】
叶暝：陆柩，李伊执意要见你。我把她带来了。李伊，说吧。
李伊：（微笑）昨天的事情……是我们的问题。
陆柩：不，别这么说。
李伊：叶心她，比较粗心，她没有想到这样会伤害你。对不起。
李伊：其实，叶心，路絮，原星他们都是希望你回来的，只有你才能让我们这个团成功啊。叶暝也是这么想的，对吧？
叶暝：呃。
陆柩：李伊。我不该给你设计亚顿这个角色。我在黑柩企划导演期间，给了你一些可能会让你误会的关照。李伊，你太缺爱了，不要被这种关照迷惑。好好想想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李伊：我写亚顿写不出来那种感觉啊！只有你，你是天才，你是懂我的，只有你才能拯救我们团，求你了！
（陆柩转身便要走。李伊冲了上去，拖住了陆柩的手。）
李伊：陆柩！如果你有什么难处，就和我们说吧！
李伊：我或许可以为你做什么呢……
李伊：对吧？
陆柩：李伊，你又懂我什么？
陆柩：我连叶心都可以放弃，又为什么不可以放弃你了？
（李伊愣住了。）
陆柩：李伊。你自始至终都只是在发泄你的自私罢了。
陆柩：请回吧。别在我面前表演闹剧了。
（雨下了起来。李伊任凭雨淋湿着自己，安静地走回了寝室。）
（他请了病假——企划也没再去了。）
十八、花絮：民主与真正社会主义
青都市政府，叶心办公室。红樱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叶心：请进。
（红樱整理了一下衣领，大方地走进办公室，坐在叶心对面。）
红樱：叶心同志，别来无恙。
叶心：（笑）你也一样。今天找你来，只是想和你谈心的。
叶心：一直以来，我都把你当做我在革命事业上最好的伙伴。你很清楚我们应该在革命中注意什么，很好地维护了党的意识形态纯洁性。
叶心：但是，我们进入了新的阶段。现在，纯洁性不是最重要的事情了。
红樱：您想说什么？
叶心：我们应该讨论，如何才能让人民真正幸福。我们正在治理一个国家一一而不只是维持一个党。
叶心：接下来，我会向您阐述我的一些个人观点。在这些观点被公布以前，希望您能够严格保密。
红樱：我明白。您请说。
叶心：首先，我想请你说一下，你对民主社会主义的理解。
红樱：你想听的是我的真话吗？
叶心：是的。
红樱：我认为，这是一种妥协。民主社会主义与社会民主主义的一大区别在于，前者将社会主义作为目标，后者将社会主义作为手段——但它们只是一种不彻底的社会改良计划。
红樱：公元年代的阿连德就是个民主社会主义者，他所领导的智利既没有通过社会改良取得长久的发展，又没能控制住激进派忽视社会实际情况的土地革命运动——最终被美帝国主义和内部反动势力绞杀。
红樱：社会情况是很复杂的，做什么事情都要下定决心。该清理的内部坏分子，就必须清理；该联合其他势力打击的外部反动派，就必须搁置争议去打击。凡事必须经过调查和分析才作出判断，但这一切都建立在信念的基础上——这就是我的革命观。
叶心：不愧是你，红樱。只要你愿意在真理大讨论中发声，外面的那些传言就会终结。您是一个成熟的革命家，绝不是他们所说的极端分子。
红樱：不敢当，只是一些经验教训而已。那么，你又是怎么看待民主社会主义的呢？
红樱：虽然我很理解为什么党内一致通过你的民主社会主义党纲提案，从那以后我们就以民主社会主义为核心思想了……党内流派很多，意见不一，采用这种提法确实能缓和内部矛盾。但为什么你会想到要加上“民主”二字呢？
红樱：你应该知道，这种立场和我们常说的“人民民主专政”不一样。它强调了一种包容性——尤其是对资产阶级的包容性。如果在大讨论过后，我们依然坚持“民主社会主义”这种提法，会加剧我们党的修正主义倾向。难道说，您是有意如此吗？
叶心：我在入党前，读了许多马克思和恩格斯的著作，了解了列宁等革命家的理论。而在入党后……
叶心：我了解了西方马克思主义和后现代社会理论。我去青都的几所大学做了调查，和学术界进行了交流，发现这些理论在这两年也成了学术界的研究主流方向。
红樱：党的理论自然是需要更新的——但原则应当不变。
叶心：的确如此……但对于原则的认知，我们之间大概会有分歧。
叶心：闲暇之时，我会读一些小说和纪实文学……（递书）我希望您能读一读这本书。
（红樱翻开书，封面写着书的标题——《我们最幸福》。红樱翻了几页，皱了皱眉。）
红樱：恕我直言，叶心同志。这书里面的一些观点，简直是对共产主义的诬蔑。恶毒至极。
叶心：是的。但你不妨读读书中对事实的描述。结合一下你读过的公元时代历史，你会发现其中有不少内容可以与它们对应——也就是说，这些描述是真实的。
（红樱又读了一会，叹了口气。）
红樱：的确。朝鲜方面做得太过了。他们只是建造了一座牢笼。
红樱：他们是一个极其修正的反面教材——他们走错了路。但这也不是作者诬蔑这条路的理由。
叶心：我希望你能发现你观念中的一个重大矛盾之处。
叶心：那就是“修正”。如果说，重视市场经济是修正，坚持计划经济也是修正，那么什么才是不修正？
叶心：我们的“路”，无论怎么走都有原罪吗？
叶心：我们不能将马克思主义执行成一种宗教。人只要诞生在这世上，就断然是没有原罪的——一个国家也是。
红樱：那你的主张是什么？
叶心：我们应当多听听其他人的意见——这就是民主社会主义。
叶心：我主张的民主社会主义，是在由我们党掌控局面的情况下，仍然坚持宪政民主，让不同阶级和群体依旧能在社会上享有话语权。
叶心：这也就意味着，我们要建立一定程度上的普选制，向地方行政机构放权，鼓励民众监督官员而不是反之；也就意味着，我们必须与资本家共处，承认剥削和压迫的存在，而不能试图用一种制度立刻将他们打倒。
叶心：只不过，我们的承认，不是一种鼓励垄断、鼓励保守的承认，而是一种反对垄断、崇尚进步的承认。我们要在关键领域坚定地推行国有化，同时解除其他国民经济领域的垄断，把它们交给人民。在这样的环境里，要建工人合作社也好，自由工会也好，个体商户和自主创业也好——都是好的，都是国民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
红樱：我是否可以理解为，在政治上这是一种将军队掌控在我们手中的多党制？
叶心：可以这么理解。我们将建立红军，用以建设社会主义；但同时也要维护宪政，确保国防军的政治中立。
红樱：中央决策呢？交给你说的宪政民主，还是人民大会？
叶心：同样是把它们合起来。人民代表大会应由劳动人民的代表组成，代表劳动人民意愿；政治协商会议应由民主党派代表组成，代表专家们的意见；而党，负责最终的决策。
红樱：怎么看怎么眼熟啊…
叶心：你想得没错。重点在于，“党负责最终决策”这个事情，是可以调整的。如何调整，是个问题。
叶心：我倾向于让党管得更少，让人民代表和专家们更多地参与最终环节。
红樱：我是倾向于你的对立面——你应该明白。
叶心：我明白。所以，为了让你明白，我必须把话说清楚。
叶心：现在开始说我的第二点意见。开国大典的时候，我希望能将我国的政体定义为资产阶级宪政共和国。
红樱：为什么？（沉默）一定要这么做吗？
叶心：这是我的意见。我认为，我们不应该在根本无法实现共产主义的情况下声称自己是一个共产主义国家。
叶心：这种表态意味着，我们会保持谦虚—一而不倾向于忽视历史教训，采用一些过激手段发展国家。
叶心：我们可以声称我们是“以社会主义为目标的资产阶级宪政共和国”。我们会消灭地主，但目前只能和资产阶级共存。
红樱：我记下了。
红樱：你希望我对此发表什么意见吗？
叶心：畅所欲言。我说过了，你不必在我面前保持克制。
红樱：我暂时没什么好说的。但我直觉上反感你的说法，之后我会再来提出意见。
叶心：那就说说今天我想说的第三点吧。我认为“马克思主义”和“民主社会主义”是一门科学，它们在政治、哲学与社会学中与其他学说是平等的。
叶心：在我们的教育中，我希望将它们与其他学说放在一起平等地讲。我希望给人们这样一种印象，“这些学说是平等的，而我们的国家执政党只是从中选择了马克思主义和民主社会主义。”
叶心：我希望我们的中学教育能够把哲学史讲清楚，并且普及逻辑学等知识，让学生们在认识社会这件事上有着充分的自由。我希望我们的学生能够拥有辩证精神，而不只是信条——我希望他们能学会表达真实的自己，而不是迎合集体规训和政治需要。
叶心：我同样希望，我们的宣传也是如此。我们要将党的宣传需求，让位于国家的需求，让位于社会的需求。
红樱：我大致……认可。好吧，我承认，我得思考一段时间。
红樱：这并不是因为我对此没有意见——我只是需要组织语言。
叶心：我会等你的，我随时愿意与你就这些事情展开讨论。最后，我还要补充一点我的想法。叶心：那就是，我希望人们如何看待我自己。
叶心：我在这几年里，其实没有为国家取得太多的贡献。
叶心：天策科技公司的对策部开发出了集束灵魂武器，天策的员工用生命堵住了城市护盾的漏洞。
叶心：那之后，复国军为了从天使手中收复国土而献出了生命；与恐怖分子们抗衡的也是我们的纠察队员。如今，在教团国境内四处作战的，是我们的国际纵队，是最优秀的党员。
叶心：而我自己……我只是一个战士；从一线退下以后，我只是一个文官。我所做的，在大家面前算不了什么。
红樱：但你是一个领导者！
红樱：别这么说了，叶心。你的威望引领着这个国家，没有你，这个国家就团结不起来！
红樱：这不是你个人做了多少贡献的问题——重要的是，大家都认为这些贡献都和你有关！你应该担起领导者的责任——不仅是做一个文官和战士，同时还得展示你的领袖魅力，使用你的领袖威望来凝聚这个国家！
叶心：不，红樱。我们的前辈，很多都是这么想的——所以他们犯了错误。
叶心：我们的国家，如果真的走在正确的道路上——那么少了谁都能转。世界是我们的——不是我的。
叶心：我的职位，以及其他高层人士的职位，都应该接受选举，并且接受民众监督。我们都不应该有较长的任期，具体任期和连任等规则必须由人民来决定。
叶心：退休以后，我会安心听从党的指挥——党让我去哪里我便去哪，绝无二话。
红樱：（沉默）
叶心：很高兴你能参加这次谈话，红樱。我希望你能成为我主张的见证者……
叶心：即便你最终会公开地反对
我，也希望你能记住，并且理解我今天说的话。
红樱：我暂时没有要补充的了。
叶心：那就请回吧。我们日后再聊。
（红樱退出了办公室。）
（红樱紧握着拳头，满脸不甘。）
（红樱掏出了手机，打开了一个群聊。上面写着，“最忠诚的同志们”。）
红樱：（消息）我们该开一次会了。
十九、花絮：你有点太极端了
——绝密——
希望联邦国际纵队对策委员会A-001报告
——节选——
神圣希望帝国（以下简称“帝国”）已经侵占了启示录教团国（以下简称“教团国”）多座城镇，并在占领区实行所谓“皇民化”，血腥镇压反对者。通常意义上的“皇民化”包含以下政策：①将占领区平民以家庭为单位编入基层政治组织，也即“保甲制”，限制民众的人身自由（通常为只允许其在所处乡镇级行政单位内活动），通过“保甲”强迫民众进行无偿劳动，在对民众实施惩戒时实行“保甲”内的连坐制；②颁布《皇民法典》，对民众行为进行了苛刻限制，从服装打扮、起居作息、礼仪举止等方面要求民众按照法典行事，并设立秘密警察机构“特许巡捕”对民众进行监督；③实施“皇民化”教育，将占领区平民中18岁以下未成年人一律纳入义务教育范畴，强迫民众使用“帝国语”，鼓吹所谓“帝国真理”。
不可否认的是，帝国在占领区的政策仍有积极作用。与教团国统治时期相比，占领区民众受教育程度显著提高，由帝国发起的扫盲运动与义务教育普及运动使得有书写能力者明显增多；社会治安情况显著好转，城镇区域犯罪率明显下降；“帝国真理”倡导人人皆可为帝国效力的“帝国至上”观念，一定程度上破除了教团国的政教合一制度衍生的危害使占领区社会快速进入了稳定期。
帝国高层的法团主义者们计划在占领区建立一座大城市，从而发展占领区经济，提升民众对帝国的认同。该计划已经开始实施—一帝国向占领区输送了大量人力和资源，并从民间征集劳动力。经调查，该计划为占领区提供了20万以上工作岗位。参与该计划的劳工平均工资待遇不及希联平均水平，住宿、饮食、卫生条件也较差，存在严重的传染病暴发风险。尽管如此，我们在劳工居住区进行的匿名调查仍显示劳工们对帝国及该计划持支持态度。该计划打破了部分占领区的“保甲制”，使得这些区域恢复了相当规模的人口流动。
帝国议会主张阶级调和，为此在民间（包括占领区）建立了大量由国家主持的工会和行会。这些机构使得占领区很快便出现了多家垄断企业。
帝国将占领区民众视为“皇民”拥有公民权。对于反对帝国的武装势力，帝国会予以歼灭——目前，帝国已在占领区的乡镇地带歼灭了多支土匪武装，并消灭了数支左翼游击队和极端主恐怖组织。几乎所有反对者都被血腥处决——但治安战过程中，帝国未动用战术武器，避免了大规模的平民伤亡。
帝国在占领区进行了土地改革。教团国过去未能处理的土地兼并现象在帝国得到了抑制，大地主所掌握的土地几乎全部被划归国有或分给有能力耕种的中农、富农和小地主。帝国取缔了包税制，采用土地税制，一定程度改善了底层民众的生存状况。
进化者同盟（以下简称“进盟”）在对教团国的侵略战争中与帝国是盟友，但采取了与帝国差别极大的政治策略。进盟几乎在其所有占领区实行焦土策略，并对其敌人实施毁灭性打击，完全无视人道主义精神。
进盟对其占领区实施以下政策：①掠夺一切，将当地矿产挖掘殆尽，抢夺食物与其他生存资源，破坏基础设施与生产单位；②通过纵火、炮击、空袭等方式破坏建筑物与自然景观，通过投放化学物、释放毒气、释放生物武器等方式屠杀民众；③强迫民众进入集中区域生活，并在集中区域将民众作为“材料”进行“处理”，对民众进行反人道主义实验及批量屠杀。
进盟在教团国东北部边境制造了面积约500平方公里的荒地。此处已经不存在任何肉眼可见的动植物，水土流失严重，曾经的肥沃土地几乎在一个月内完全变为荒漠；所有的建筑都已消失，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甚至看不出曾有人类在此生活过。这里只存在一个地标——那就是由10000具以上的人类骨骼摆放而成的大型雕塑，高达百米。这些骨骼被按照《圣经》中的“巴别塔”那般摆放，从姿势上可以看出死前经历了剧烈痛苦。
目前，进盟对此地发生的事情没有做出任何解释。教团国民间学者称，这可能是进盟向世界的“示威”——他们将把一切“旧人类”当做“材料”使用，以促成“新人类”的诞生。相传，“新人类”将是接受了高度生物改造的克隆体，他们将会按照进盟设想的那样“完全无缺”——为此，进盟将会处决所有的“旧人类”，掠夺一切，为新人类创造一个新世界。
进盟科研队经常被侦查人员发现——他们常常出现在即将爆发战争的区域，受到进盟军队的严密保护。据教团国侦查人员称，他们主持了“集中区域”里所有的反人类实验，包括伦理学实验、神经学实验、活体解剖、药物与化学物实验等。
进盟军队曾命令教团国东部城镇“水露镇”民众于12小时内撤离至“集中区域”以避免受到空袭——并在民众完成撤离后向“集中区域”投放数万吨TNT量级的炸弹将此处夷为平地。由于绝大多数平民瞬间汽化，现场没有观测到较多的尸体遗留痕迹。据侦查人员称，进盟科研队来到了现场，并评估了该武器的杀伤效果。
进盟空中力量在战争期间屡次侵袭教团国后方区域，重点轰炸学校、医院、交通枢纽、研究机构、水电设施、军事工厂等单位。并未陷入战争的竹林镇和丰巢镇几乎因此停摆。
据帝国外交人员称，进盟曾向帝国提出交换核技术，尤其是核武器小型化技术——遭到帝国方面拒绝。在此期间，进盟组织了多次生化武器投放行动，严重危害了教团国北部边境的生态环境，致使大量民众成为难民。
进盟曾在教团国东北部边境派遣了一支“丧尸”部队。经调查，该部队由被非人道改造的教团国民众组成，以女性、青少年和婴儿居多，他们已经失去意识能力，并被改造为拥有不规则人体器官、机械改造单元和生化武器的战斗单位。据民间学者称，这可能是进盟的伦理学实验。
正位于教团国境内的进盟“模范”委员会宣称：“目前的进盟已经是全人类的敌人。青年党纯血派完全违背了进盟的立国宗旨，对进盟的战争将是人类对非人类的战争。”
该宣称发出后不久，一枚来自进盟境内的导弹命中了该团体所处的帝国驻教团国使馆，造成数十名帝国人员死亡。帝国已公开向进盟发起谴责，目前并未收到公开回应。
二十、花絮：家族、正义与恩情
北沙镇，一处山洞。陆柩正在附近探查，要求风熏和原星守好据点，看好物资。
原星闲着没事，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木制的十字架。
风熏：（看过来）？亲爱的，你想要在这里祈祷吗？
原星：（沉默）风熏。你知道，家族的秘典上，将我们称为什么吗？
风熏：总不能，是吸血鬼吧。
原星：（嗤笑）我知道你在和我开玩笑。但潜意识里，你们都是这么想的。大公也是。
原星：但是，秘典说，我们是“完人”。我们不是什么吸血鬼。
原星：哪有吸血鬼，可以站在太阳底下？哪有吸血鬼，不需要进食血液也能维持生存？
原星：风熏。我们是血族，我们立于人类之上，我们要对这个世界负责。
风熏：……大概吧。
风熏：只是，我们的敌人太多了。不理解我们的人……太多了。
原星：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要坚持下去。
原星：所以我讨厌大公。他放弃了对家族的责任，放弃了自己坚持的事业，放弃了自己的尊严——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风熏：原星。我们现在已经居于人下了……
原星：不，那不重要。
原星：只要心里装着正义，风熏，你就会发现这都不重要。
原星：我在当皇帝的时候，向许多优秀的人赐血，保护着我们的家族成员——我已对家族尽了责任。家族余剩着的每一个人，都会明白我的良苦用心。他们不会抛弃我。
风熏：但是……灵能封闭效应对我们的作用太大了。
原星：风熏。听我说。
风熏：好。
原星：然后是事业。陆柩和叶心正囚禁着我们——事实果真如此吗？
原星：不。她们此刻代表着正义，我们现在便追随着正义。只要跟随她们，我们也能在未来实现我们的正义。风熏一一只要活下去，只要愿意努力，一切皆有可能！
风熏：她们终究会是我们的敌人的。
原星：没错。但不是现在——现在，我们是战友，我们在为了正义而行动。等到推翻了高冒这个虚伪的家伙，让希联获得了真正的稳定之后，我们有很多机会去实现自己的正义。到那时，我们再和她们搏斗，就像在朝堂上那样堂堂正正地决斗，用正义结束正义！
风熏：……抱歉亲爱的，我没看过你们那场战斗。我不太感兴趣。
原星：（笑）你可以看看。
风熏：可是……你失败了。这是我不想看到的。
风熏：这让我很难受。我甚至到现在都不理解，为什么你执着于向世界宣布自己的失败，也要抬高过去和未来都会是你敌人的叶心。
原星：因为她是我的恩人。我必须报恩。同时——她也是正义的代表。
原星：我现在想说的，是家族精神的第三大点——那就是报恩。风熏，我一直在试图恢复我们家族的伟大精神——家人，正义和恩情。我已经很重视家人和正义了，接下来我还会去努力报答我所接受的恩情。
风熏：（扑哧一笑）抱歉，亲爱的。这样听起来……就好像你和我是大好人一样。啊，我都忘了其实我本来就不坏了一一可能是因为我太希望和你并肩了吧。
原星：（叹气）这个点我们等会儿再说。（握住十字架）倘若这世界果真有神明，倘若我们家族的祖先能够听到我的声音，请听我说。
风熏：（扶住十字架）（庄严）请向袖们诉说你的期许吧。
原星：（庄严）我要感谢曾经帮助我战胜暴君、护我长大的大公。为了报恩，我会克制自己对他的憎恨，将他从痛苦中解救，让他获得安宁——无论是生，或死。
原星：我要感谢与我一起成长、给我指引的兄长。为了报恩，我会与他作更深入的交心，了解他真正的想法，使他能够放下那些未曾与我说过的执念。
原星：我要感谢给我关爱的风熏，以及家人们。为了报恩，我将保护他们的生命，并尽我所能地实现他们的愿望，使他们能与我达成共识，创造一个我们能够接受的世界。
（风熏沉默着，只是扶住十字架。）
原星：我要感谢帝国曾经的臣民们，无论身份和善恶，无论生死和归宿。我曾认为这世界已无变好的希望，我曾对他们予取予夺，只为了我“阻止天使非人化”的执念一一我不祈求他们的原谅。我会为他们的后人创造一个更好的世界，但我不在乎他们的评价。这只是为了报恩。
原星：我要感谢高冒。
（风熏虎躯一震。）
原星：感谢他觉得我还有可以利用的价值，在那段时间给了我一些自由。为了报恩，我将亲手杀死他，把他所想要保护的希联交给更可靠也更受人民欢迎的人。
原星：我要感谢叶心，感谢她给了我改过自新的机会。我要忏悔——公布战斗资料这件事，我并非只是出于报恩，而是有着自己的私心，我太渴望向高冒复仇了，所以想要利用她，迫使她配合我。我失败了，这是我的报应。为了报恩，我将遵从她的命令，了解她的愿望，配合希共进行行动——如果未来我们注定一战，我将不会暗算她，而和她堂堂正正地战斗。
原星：我要感谢陆柩，感谢她让我看到了“天使非人化”结束的最好方式，感谢她愿意了解我，关心我，做我的朋友。为了报恩，我将在这段旅途中将她视为队友，只要她愿意为我赴汤蹈火，那么我也一样；我认可将时空回溯作为拯救世界的方式，倘若成功，我依然会为我的理想而奋斗。
原星：最后，我要感谢穿越者们。我从叶心那里明白了穿越者们对世界的贡献。我很感谢千分先生在公审前为我提供庇护，为了报恩，我会设法帮助他，让富贵集团和通雷帮在青都取得一定的独立性，即便为此要得罪叶心；也很感谢智波先生的帮助，听说他热爱武艺，如果还能见面，我会赠他家族绝学。
原星：我原星，是个罪人一一但我明白我该做什么。
原星：（收起十字架）陆柩应该快回来了——把心事说出来以后，感觉不错。风熏，你要祈祷吗？
风熏：现在不用。我好奇一件事。
风熏：亲爱的，如果回到过去，你还会成立帝国吗？毕竟，你的帝国害死了不少平民。
原星：我会研究能量体，然后找到陆柩，和她商量灵能封闭的办法。
原星：（嗤笑）但可笑的是，那样的话陆柩反而不一定会跳进能量体，用自己的命作为灵能封闭的条件。
原星：试想，如果你在RPG游戏里扮演勇者，刚进游戏魔王就突然找到了你，说希望和你一起让这世界变得更好，条件是你必须跳进火坑杀死自己一一这样的话谁都不会信吧？
原星：哪怕陆柩早就知道了自己真的能实现这种事，如果我一早就来找她的话，也许她就不会愿意牺牲自己，而是在一些更不可能的办法上浪费很多时间——这段时间也许足够一些天使聚合体形成了。
风熏：也就是说……（叹）其实你也是没有办法。
原星：不，也许我有办法，但我那时候，结合各种各样的信息，做出了成立帝国的决定——然后让它变得越来越邪恶。
风熏：没有你，天使的非人化就不会有人站出来阻止——毕竟希联有信心杀死天使，却想不出让他们结成社会，满足他们的一些愿望来延缓他们非人化这样的主意。
原星：说不定也会有的。
风熏：可是……
原星：这就是我犯下的罪。我绝不否认。
原星：如果我回到过去，不知道现在这些信息的话，我一定会重复第二次；如果我知道，我也许同样会让这世界为我的计划付出一些代价。
原星：也就是说——我一定会犯罪。
风熏：（叹）的确。
原星：但是，只要我是原星，我就一定会这么做——即便会犯罪，即便要杀人。我不会用我的真实目的掩饰我的罪行，相反，我还会反过来。
原星：我不求人理解——我就是在犯罪。我罪无可恕。
原星：然而，我承认。我绝不会因为这件事而陷入疯狂，而放弃一切。我原星，永远会为了家人、正义和恩情而活着——即便有时会走向他们的反面，但最终我也一定要将他们实现。即便我自己沾满污泥，我也要保住那朵最重要、最纯白的花。
风熏：亲爱的，要是你犯下了和大公一样的罪行，你会怎么做？
原星：他说，他要杀死希联人来找到藏在希联的超能力者，从而按照古籍上那样获得“战争”的胜利，取得万能的愿望机，让这世界获得幸福。
原星：我觉得他这些话是不可信的——但如果我真这么做了的话，我会把这件事执行到底。我会杀尽一切，我会查明所有的超能力者，尽我所能杀死他们。我会为这件事拼上性命——而绝不会像个小丑一样，杀死了数百万人之后被关在牢笼里竟然开始反悔。
原星：大公这个人，一辈子都在感情用事，一辈子都毫无定力——正因为他本性温柔，所以他才会在堕落后恶劣无比，犯下累累罪行。
原星：这就是他最可恶的地方——他不愿意承认自己在犯罪，他甚至都意识不到，等到他想明白了早就为时已晚。
风熏：说得好。
原星：而我和他便绝对不同。我会一条路走到底，我绝不会忘记我本来的目的。这个世界要审判我便审判，我不会畏惧的。
原星：我们是完人一一我们就是有着这样的使命。
（陆柩敲了敲洞壁。）
陆柩：在发表什么高论呢？
原星：（笑）探讨哲学。
我即是我，我热爱家族、恩情与正义。
我无需他人来裁定。
二十一、花絮：温柔的曼哈顿计划
青都市政府，第一会议室。现在已是深夜，这里却亮着灯，警卫人员正在附近巡查——在政府工作人员的印象里，这样的情景并不多见。
一列人从会议室里走了出来。专车们已在外等候多时，他们一走出政府便被接上车送至他们的居住地点。就连市政府附近的街区，也有许多执法人员正在巡查街道。
会议室的灯灭了——而另一个房间的灯亮了起来。这房间的主人，便带着一位客人进了这里。两人坐了下来，首先便是组织语言，试图打破沉默。这沉默终究由客人打破。
路絮：为什么要把大家召集起来探讨这个计划？除了你在会议上说的那些，还有没有什么别的？
路絮：各行各业的人都有，而且对外界保持绝密。叶心，这不像是你现在的风格——倒像是你过去的风格。
叶心：（微笑）我一直都是这个风格——只是就事论事罢了。
叶心：你应该知道，最近我去南塔镇又待了两天。
路絮：但我不知道原因。所以，我的保密等级足够我听到原因吗？
叶心：足够。（微笑）我知道你在讽刺我，但是如果不够，我的确不会和你说起这件事。
路絮：好，主席，您说吧。
叶心：南塔镇，最近发现了铀矿。
路絮：（站起来）当真？
叶心：是的。所以我才召集大家紧急讨论核技术的事情。
路絮：帝国那边作何反应？
叶心：总之，他们现在没有把核弹扔过来，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路絮：也是。
叶心：我和帝国的那位统治者，机皇先生又见面了。
路絮：难道他要共享这些矿？
叶心：不，夜都的铀矿已经够多了。他们不打算争什么——他们打算接受我们将会发展核技术的事实。
路絮：可是……帝国为什么不立刻对我们警惕起来？他们应该不可能真的不干扰我们的核事业吧？
叶心：有可能。但是明面上，他们默许了——而且原因很令人信服。
叶心：机皇和我一同参加了我们两国之间的军事会议……
路絮：这是我能听的？而且，我们和帝国还能有军事会议？
叶心：你很快就有权听了。
路絮：我不插嘴了。请说。
叶心：起初，我们也不明白为什么帝国方面突然和我们请求进行秘密的军事合作，至少从会议开始……毕竟，我们和帝国只是暂时维持和平关系，本质上还是要争夺谁为希联正统的——这是民间的一贯看法。
叶心：但帝国方面向我们的参谋本部提交了很多文件，我们于是决定开展了这次秘密会议。在会议上，我们解读了这些文件——它们就是进盟在教团国地区犯下的战争罪行。
叶心：帝国方面和我军都对其作出了分析，并总结为报告。我们的观点是一致的——这简直惨无人道。
叶心：机皇先生说，“这太可怕了。我无法想象一个由人类领导的国家会犯下如此罪行，也无法想象他们为了什么而战斗。”
叶心：这之后，帝国方面向我军提交了一份计划。该计划要求我军国际纵队一部以新星镇为中心进行作战，保温其独立性，确保它不落入进盟之手。帝国与进盟结盟时曾划定了两国占领教团国后的边界线，其中新星镇划归进盟，以确保进盟对未来的帝国有足够多的战略纵深，从而使得自己不具劣势。
路絮：也就是说，他们希望我们暗地里配合他们行动，成为事实上的援军？破坏进盟起初的计划，从而使得两国战略目的达成后，帝国对进盟开战拥有优势？
叶心：正是如此。历史上，苏联侵占东波兰和波罗的海三国，也是为了在对抗德国时获得优势，因此才与德国一起瓜分波兰。正义性暂且不论——这是一种历史上成功过的战略。
路絮：正义性不能不论！我们要是配合帝国行动，那么教团国的百姓怎么办？我们要出卖他们吗？
叶心：不。我们待在新星镇，既是保护他们不受进盟所害，同样也是保护他们不受帝国侵蚀。我们之后将要驻扎在新星镇不再进行游击——是为了对抗进盟的主要矛盾而在次要矛盾上做妥协。对抗进盟，是第一位的。
路絮：不不。（扶额）叶心，对抗进盟不是第一位的——解放世界才是第一位的。我们不能因为对抗进盟而和帝国合作到如此地步——我们会和他们缠上的。
叶心：（扶住路絮的肩膀）路絮，你听我说——我们要对希联人民负责。现在做的一切，还远远不够——远远不够！
叶心：我最近经常做噩梦。我和你，和陆柩叶暝她们，在战争中都失去过家人和朋友。你最开始的时候在青都，也许不知道星都的事情有多惨——但我知道。
叶心：我护送过一群孩子。但当时的我太弱小了，我不得不在这群孩子和另一群孩子当中做选择——我没能把他们都保住。天使来了，它们把庇护所摧毁了，孩子们望着我，他们被压在庇护所的残骸之中。他们死前，是笑着的——他们可能认为，我已经尽力了，他们不怪我。
路絮：是啊。你尽力了。
叶心：他们中，有几个孩子即便在逃离星都的时候，也在鼓励周围的孩子，要爱这个世界，以后我们还会有好日子过的，太阳公公还会再出来，就算没有太阳，也有星星不是吗？
叶心：可是，孩子们终究是哭了。他们都哭了。
叶心：路絮——他们还有一些心里话，是没说出口的。他们在我的梦里告诉我了，字字句句地告诉我了。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叶心：他们说，“我们恨进盟人。姐姐，请为我们消灭进盟，替我们报仇！”
路絮：（攥紧了拳头）
叶心：这些年来，我克制自己——也克制他人。我知道，我们是希联，我们要成为人类的光，我们必须与进盟不一样，不能重蹈他们的覆辙。于是我告诉大家，要爱这个世界，为了你们所爱的一切而战斗——而不是恨。
叶心：可是我现在便明白了，你越是压抑一种情感，它就越是会在你的梦里出现。我们希联人已经在治愈自己的伤痛——但倘若加害者还洋洋得意地生活在这世上一天，希联人的脊梁便永远都直不起来。
叶心：我讨厌深黑军团，我认为他们被仇恨绑架，他们想要以此摧毁希联的根基，想要把希联变成进盟——但不代表，我不理解他们的感情。
路絮：我也是……你的话，让我想起了你以前那段日子。
叶心：（微笑）是啊。那时候，我没有克制复仇这件事——现在也不该。
路絮：记得当时杀你爸妈的凶手里有家的孩子叫容彩，挺好一个人，现在她怎么样了？
叶心：谁管她呢。
路絮：你不是一直在给她打钱吗？
叶心：我为了复仇杀死了她的父亲，替她父亲养育她可以平息我心里的一些愧疚感。但我本就不该对她有愧疚感——按理说，我甚至可以让她自生自灭。
叶心：加害者的子女……我需要对她有什么其他感情吗？
叶心：就像我们对这次计划中可能出现的受害者一样——我们除了必要的同情，不需要再为他们背负什么。
路絮：你说什么？
叶心：路絮同志，希共中央主席叶心，现代表中央特任命你为“普罗米修斯计划”全权负责人。这项计划为一级绝密，详细情况（递上）请翻阅文件。
叶心：该计划将与“阳光”计划同步进行。“阳光”计划将推动希联的核科技研究，争取在帝国与进盟实现其当前战略目标之前成功进行核试验；“普罗米修斯”计划，则旨在对帝国发起渗透行动，从而获取其核情报——若有需要，应当开展窃取图纸、关键部件甚至核子武器等特务行动。
路絮：（翻阅）叶心……这件事情，一定要保持绝密吗？
叶心：是的。我们要让大家过上好日子——但该做的事依然要做。我们应该承担起我们的责任，并且背负起我们应当背负的罪。
路絮：你说的罪，是指……
叶心：这一系列核子计划的最终目标是——在进盟境内的7座大型城市中心投掷原子弹，从而彻底摧毁作为国家而存在的进盟。
路絮：帝国不愿意做这件事吗？
叶心：他们是不愿意的。他们虽然日后会与进盟开战——但真实目的是将我们拖入战争，使进盟和我们彼此消耗。
路絮：的确如此。
叶心：而我们，必须做这件事。
叶心：（攥拳）这无关利益。只有我们星都人和青都人，切身体会过进盟的邪恶，切身体会过失去亲友和家园的痛苦。只有我们，对进盟绝不饶恕，永不原谅。
路絮：（攥拳）没错。
路絮：我知道进盟境内有很多平民也在遭受苦难，如果原子弹投下，他们也会一并陪葬……叶心，我们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吗？
叶心：没有。我不愿意看着我们的战士作无谓的牺牲。
叶心：同时向进盟的7座城市投掷原子弹，才能使他们措手不及，彻底灭亡。我们不能给他们机会，哪怕死伤平民也不行——我们不应该让他们有任何卷土重来的可能。
叶心：（看向窗外）路絮……这几天，梦里的孩子们向我重复着一句话。自从我得知铀矿的事情后，他们就一直重复着一句话……
叶心：（握拳）“对他们，使用原子弹吧。”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希联日报特刊↓
日前，进化者同盟外交部门发布了一场直播，宣称该国已更名为“大进化者国”，并展示了新的国旗——由十字架和卐字构成的符号。专家分析称，十字架意味着审判，卐字意味着永恒，也即“通过审判，直达永恒”。
二十二、花絮：革命与戡乱的治国方式
北沙镇政府，总裁办公室。
高领：总裁，那么属下就开始汇报了。这是属下在与镇里的各位企业家和专家学者商讨过后，整理出来的一份议案。
高冒：好。我倒要看看，这些年来你有没有进步。
高领：首先，最近镇里的大伙有些慌，虽然我们清除了不少匪徒，但镇暴运动也影响了工人生产积极性。反倒是希共方面没有大规模的“运动”，导致有些人甚至想出境。
高领：对此我们的提议是，学希共那边的复兴党那样，把企业家们组织起来，让他们可以对政治提意见。我们的军头们应该收敛一下，听听他们的意见，不要由着性子劫掠。
高冒：这的确是个问题啊……
高领：我们要和这些企业家多多互动，让他们露露面，给他们点奖励，宣传他们的积极作用。像天天集团和胜利矿业这些企业，整顿完他们内部的匪徒以后，还应该由您去走访他们的基层，您得扮好一个慈父的角色，既安抚我们的企业家，也得安抚工人们好好劳动，改善他们之间的关系。您得多夸夸咱们的企业家，要让他们至少在名义上地位比军头高——咱们北沙镇要想活下去，都得靠这些勤劳肯干的企业家啊。
高冒：行，下一条。
高领：政治迫害不能波及企业家。我们只要能够落实这一条，就能在希共那边造势，抓住他们一切迫害企业家的点。比如他们支持自由工会，力主拆分垄断企业，这都会引起很多反对声音——我们要抓住他们的这些逆鳞，直接一拳打过去。那么我们自己就得把这事做好——企业家要是犯了什么事，能不管就不管。
高冒：（喜）聪明。继续。
高领：地盘得卖给企业家。现在我们的一些企业家离开青都后，缺地。我们的军头既然要靠劫掠养兵，他们搞完以后您就应该客客气气地出来收走受害者的地，廉价卖给企业，然后这些受害者就可以给企业打工了，这下劳动力也有了——他们还会感谢您呢。
高冒：说得好。
高领：再然后是取缔工会。我们不能像希共那样还给工会自由，甚至它们就不该有一一因为我们更穷，我们放纵不得。这里我说的工会，指的是一切由他们自己组建的组织，也就是基层自组织，这些都必须取缔。
高领：但我们可以给他们派工会。我们的工会可以给工人们做思想工作，引导他们仇视希共和进盟，再在他们里面派点“线人”抓“希奸”——您看，这种问题也一并解决了。
高冒：妙啊。你继续。
高领：多修路。只有修路这种事情，绝不允许军头参与，军头们别的可以干，不能干涉修路。和希共至少得恢复一部分贸易，最好能和走廊区直通，然后和帝国进行贸易。
高领：这之后，您得作为我们北沙镇的“父亲”把在劫掠里受难的民众聚集到我们新建的大规模厂区，自己当垄断企业家，就会在企业家里更有话语权，他们也会把您当自己人。
高冒：（点赞）绝了。你可真是成长了不少啊，看来老婆没白娶！
高领：谢谢总裁夸奖，这是大家的功劳。再然后是……所谓垄断问题。现在镇里还有很多小商贩小作坊，必须让他们破产。他们这些个小人物懂什么经济？就该去打工。让我们的大企业培养出来的人才去管这些地方，才有经济效率。
高冒：合理。
高领：接下来是一句正确的废话——我们要阻止希共把一些好货带进来，好货只能我们自己人用。北沙镇的百姓，只能是自己产什么自己用什么，不能把钱出给希共，否则就是不支持戡乱政府。
高冒：不废话——我觉得完全正确。
高领：实现的方式是靠税——我们现在的贸易封锁不能这么搞下去，这样百姓会吃不消。我们得和希共恢复交易，努力去买他们的生产设备，但是提高消费品的关税——通过出让一些矿物去买生产设备也是应该的，得让他们给我们授之以渔。
高冒：的确……也许之前是我考虑不周了。
高领：不，总裁您是对的，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总裁，最重要的一点来了一一现在的剿匪运动必须持续下去，这件事必须大搞特搞。所有的媒体，尤其是自媒体绝不能表达和官方不一致的声音，他们可以冒进，可以愚昧——但是必须和我们立场一致。
高领：另外，我们在意识形态上必须提点东西，不然就毫无竞争力。我们的想法是——以反对“左派社会实验”和境外势力，倡导北沙镇式市场自由和政治独立为核心。这个东西不能太过分，但不能没有，我们要把握好一个度。最好要达到希共和帝国愿意投资，同时我们的百姓边用他们的产品边骂的程度。
高冒：原来如此！好！
高领：最后，您得控制一下您的那些军头，不要让他们腐败得太明显了一一我都不敢娶新老婆了已经……您可以让他们进军经济，试试杯酒释兵权。最后的最后，是内部征税的问题——我们不要对企业征太多税，我们要钱就问百姓拿，征消费税，反正百姓也搞不懂税，不会有什么意见。
高冒：这些是全部了吗？
高领：是的总裁，还望您指点。
高冒：完美。就这么做。
青都市政府，第一会议室。
叶心：接下来，我将总结本次政治协商会议上，大家对希联当前局势的一些看法。这是我的笔记。
叶心：中央政治局代表团认为，绝不能允许资本家入党。政治上，我们要抨击资本家，鼓励民众揭发国家资本与其他资本的一切腐败行为；经济上，我们要开展反垄断运动，拆分大资本。
叶心：文化上，我们要宣传劳动人民的作用，以劳动为荣——这必须与提高劳动者福利同步进行。
叶心：法律上，我们要严查资本家与政府工作人员，尤其是我党内部——都有做到能够往前追查三十年，使一切违法犯罪分子得到惩罚。
叶心：政治局还认为，应该不干涉目前存在的自由工会等其他基层自组织，仅派遣党员与其保持联络。复兴党提出企业应当有取缔工会的权利，政治局提出了反对意见。此议题我们之后继续讨论。
叶心：复兴党提出，我们应当在青都南部地区修建公路和厂区，开发南部草原地区，既能促进经济，又能拱卫南部。政治局表示支持，但认为这个过程不应该急于求成——鉴于希联目前已有较为强大的经济实力，应当先提高社会福利，不要逼着失业者从事自己不喜欢的工作，要循序渐进，倾听社会的意见。
叶心：之后复兴党提出希望能够保障市场自由，希望收购并购等市场行为不要受到政治干涉。政治局表示反对，认为希联应当以国家垄断资本、小生产者和新兴资本为经济支柱，民间资本不应当形成垄断，还提议应当尽快将拆分现有垄断资本提上议程。
叶心：会议还讨论了关税问题。复兴党提出应当和北沙镇恢复贸易，并提高对他们的进口关税，政治局表示支持，认为这是限制高冒的重要步骤，但鉴于其民间生活水平，不应当提高出口关税。
叶心：复兴党提出国家不应当干涉土地交易和土地产权，政治局表示反对，并指出我们必须将土地革命进行到底，将地主的土地分给贫下中农，并且向他们普及生产技术，逐步、有序地使他们适应现代化农业，在有条件的地方逐步开展集体化农业，但不能冒进。政治局尤其强调，企业与农民交易土地，必须受到反垄断法的监督。
叶心：媒体代表团提出应该继续开放言论自由，政治局表示支持，复兴党提出媒体不应当对企业家进行诽谤，政治局表示在这件事上党和企业应当是平等的，都应该受到媒体监督。来自不同少数群体的代表认为应该鼓励少数群体成立自组织，并且发起社会活动，复兴党表示反对，政治局认为很有建设性，应当在之后的会议上重点讨论。
叶心：政治局提出，党必须在外部关系问题上保持正确的引导方向，不能由我们自己宣扬仇恨，即便是进盟我们也不应该鼓动人民仇视进盟人民，应当把进盟难民的安置工作继续做下去。政治局强调，民族主义必须让位于社会主义，还应该让位于民主。
叶心：政治局提出，应同时在党内和各企业内部开展反腐运动，甚至可以由双方交叉进行。复兴党表示支持。
叶心：最后，复兴党提议增加消费税，减少企业负担，政治局则反对，并认为应该减少消费税，增加累进税，房产税，遗产税等能够针对富人群体的税制。
叶心：以上。我们继续会议。
二十三、画外音：此刻，我就是死神的化身
无言投下。大都外圈，到处都是逃难者；大都中心，已是一片火海。
谢尔盖仍然没能从这恐怖的场景中适应过来——即便他闯进了中心区，冒着辐射的危险救出了自己的朋友，他也不敢相信原子弹有朝一日真的会在他的视线中爆炸。
“这是希联人给我们的惩罚，”他的朋友——阿列克谢躺在病床上，身体有一大半被包扎起来，“这是我们应得的，谢尔盖，我们总会……”
谢尔盖又何尝不知道这些事情。即便精英们总是强调他们在“惩治”这个世界上不遵从进化至上理念的废物，在“净化”这个世界，人们也越来越不愿意附和他们了——因为日子越过越差了。大都，这座进盟的圣城，外圈已经建起了5座有机质回收厂，每天都会有上千名“劣等人”被送进这里；更别说几乎每天都在劫掠的“大进化者国特遣军”了。这些人几乎每天都要骚扰百姓，对男人进行采精和抽血，对女人则进行生育实验，最初还会鼓励外圈居民积极生育然后颁发奖励——后来干脆变成了自己上。他们将女人奸污，又用所谓“快速培育程序”培养婴儿，若是劣等人则就地处决，若通过基因检定则直接抱走送去“伊甸园”。
是啊，伊甸园——这就是进盟的骄傲。精英以外的百姓们越过越苦，精英们倒是奢侈起来了。他听黑市里的人说过，那伊甸园里聚集着进盟最纯洁的人——那群精英们对伊甸园的住民极尽赞美之词，说他们是亚当和夏娃。可不是嘛——伊甸园长大的人，从小就与世界隔绝，进盟会为他们塑造一个完全虚假的世界，让他们成为这世上最善良、最纯洁的人。这些人会待在伊甸园里为进盟奉献自己的智慧，而进盟送给他们的礼物是——一个被净化过的世界。用“洪水”净化这个世界，再与罪人们一同死去，将世界送给伊甸园，创造新世界——这就是纯血派这帮疯子的信条。
这帮人已经彻底疯狂了——在他们的经文里，只要供奉伊甸园，他们犯再多的罪都能被拯救；于是他们不停地犯罪。他们妄想着在这罪恶的尽头将自己也一并消灭，然后让伊甸园的孩子们享受重启的新世界，啊，多么美好！他们却要把这世上其余所有人都拉进可怕的地狱。伊甸园计划开始后，纯净运动就越发恐怖，几乎每个人第二天都可能变成劣等人，何为劣等的标准每天都在变得更严苛——这直接导致了外圈经济的崩盘。精英们在圣城里享受幸福的时候，外圈的居民们只能以物换物，甚至易子而食……建筑被荒废，土地被弃置，贫民窟和垃圾堆盖过了旧城镇，却再也没有人插手来管理外圈了——这里只剩下劫掠，人们在劫掠，暴力机关也在劫掠。被逐出圣城的精英们要上前线填坑，他们要劫掠；大进化者国的特遣军要为进化做贡献，他们要劫掠；哪怕是曾经的富人和官僚们，他们也对治理城镇不再感兴趣，和雇佣军合作开始劫掠。
谢尔盖以为，世界要完蛋了。为了救治患病的父母，他倾尽家产，但无处寻医；为了一家人还能好好活下去，他出门打猎，回家却发现妻儿已被歹徒杀死。他卖掉房子，来到大都外圈，等待着阿列克谢，他那曾是精英的友人。原本，阿列克谢就要被逐出圣城，很快就要上战场；他们都是沦落天涯的苦命人……
但一个月前，他在黑市听到了一些传闻，看到了流传的照片和视频——他看到了一面又一面鲜红的旗帜插在进盟的国土上，那是希联红军。进盟集结了半数以上的陆军企图在西部边境与希联决一死战，帝国却突然放弃配合进盟行动，导致希联军队全数出动——由多功能战车组成的泛用性“蜘蛛”集群，被红军的人形装甲皆数摧毁；不择手段、冷酷凶狠的进盟军队，被纪律严明、意志坚定的希联红军打得抱头鼠窜。
谢尔盖便知道，迟早会有这一天——伊甸园会倒塌，圣城也会向这世界露出自己的丑陋面目。
谢尔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克隆人工厂、有机质回收厂、圣殿、英灵殿、科学院……一切都被摧毁了，一切都在那些突然升起的高空蘑菇云中消散殆尽。数十万人当场死亡，数百万人仍在逃命，又或是活着而遭受折磨。他明白这是希联带来的——但他对希联，却恨不起来。
“一切都结束了，”阿列克谢说着，“早该结束了。”
敲门声响起。谢尔盖打开门——这是一位希联红军。她穿着空降衣，戴着防毒面具，最为醒目的是她肩膀上的红袖章。
“先生，请和我们一起前往安全区吧。”她说着，“我们已经在附近清出了一块地方，你们将得到有保证的医疗、饮食和住处。这之后，我们将帮助你们重建社会秩序。”
谢尔盖只是沉默不语。
“先生，向进盟投掷原子弹这件事，是希联人共同做出的选择。你们会在这场战争中失去许多，但我们也早已失去了很多。只有这样，这一切才会结束。”
“可是……”谢尔盖看向屋里的阿列克谢。
“我们对烧伤治疗很有经验，”她说，“我们已经在这附近抢救了不少伤员。”
“好吧。”谢尔盖叹了口气，“我只是想说，谢谢你们。”
“不，也不应该是这样的。”她也叹了口气，“来这里之前，我们接受了许多思想工作。我们的很多同志都难以接受我们已经向进盟投掷了原子弹这一事实——虽然我的星都人同事接受得很快，但我是个例外。因为，我接触过一些从进盟来的难民，我知道你们的情况。你们应该得到幸福……所以，不该是这样的。”
“你不必感到自责。”谢尔盖说道，“我的妻儿就是被大进化者国特遣队杀死的。他们都被国家视为劣等人——只有我活了下来。”
“对此我感到遗憾。”她说。
“不必。”谢尔盖指向远处的内圈，“那些人在伊甸园里兼职纯洁者的教师。我今天去看的时候，找到了他们不少尸体。感谢希联……不然，我永远不敢想象他们会以这种方式死去。”
“总之，”谢尔盖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切都结束了。”
谢尔盖看向天空——阴沉，但风已经起来了。它正在吹走这里集聚的、本已挥散不去的云。
二十四、画外音：最后的布尔什维克
多年后的某日，青都市政府。希共中央不再是正式入驻市政府的唯一政党核心机构，希联复兴党、绿党、联合进步党和自由媒体同盟都在这里安了家，他们组成了这届政府内阁。八年前，叶心成功通过普选成为希联总统；四年前，她完成了一次连任；今天，她宣布按照选举法不再参选总统，并进行卸任演说。
时间在红樱的身上也留下了痕迹——八年前从叶心的办公室出来的那一天做出那个决定开始，她就再也没为自己这个个体的命运考虑过。继续革命者、正统派、第四派、工业派……党内甚至党外的反对派都被她团结了起来。八年以来，叶心对她信任备至，她也很好地完成了叶心交给她的任务——经济建设，互联网民主，素质教育……只不过在每一个领域，她都培养起了自己信任的骨干。
如今，他们做了无数准备，终于要在这一刻与“敌方”一决高下。叶心即将来到这间办公室，他们必须狠下心来，除掉她这位始作俑者。
叶心来了。她就像往常那样打开了办公室的门，对着镜子整理着西装的衣领，将需要处理的文件放在桌上——只不过，还向办公室里多出来的那些人笑了笑。
那些人，自然是红樱和她的同志——他们已在此等候多时。
“各位好。”叶心仿佛波澜不惊。
“叶心同志——你被捕了。”红樱出示着自己的工作证，“你涉嫌严重违反党的纪律，内务部现在要对你进行强制审讯。”
看着叶心逐渐干枯的发尾，和她手上渐起的皱纹，红樱叹了口气。大家都老了——也终于是该赌一把了。
“我先前的违纪问题，中央已经进行处理。”叶心走向红樱，向她伸出了手，“逮捕令。”
红樱看向叶心的眼睛——她有点吃惊。以往叶心看她的眼里总是含着信任，现在却仿佛看一只实验小白鼠，又或者是一具尸体。
在场的十几名精英干部瞬间向前几步举起武器对准叶心，仿佛她再动一下，就会被打成筛子。这举动其实没什么必要——智能武器可以实现精确锁定，在什么位置都能确保打到叶心，而且不会伤到站在她前面的红樱。他们只是本能地这么做了——同时屏气凝神地期待着红樱的反应。
“不需要。”红樱沉沉地叹了口气，“要抽烟吗？”
“我劝你别来这套。”叶心一动不动，“除非你们让我自己离开这间办公室，否则你们只能把我抬出去。”
“好吧。”红樱拔出手枪，对准叶心的额头，“我们可以从你的义体芯片里获取情报——无论你为国家做了多少贡献，都改变不了你是颗修正派大毒草的事实。”
红樱吸了口气，似乎在为自己壮胆。
“叶心，”红樱喊着，“你罪无可恕！”
这一喊，让其他人也更加坚定了。叶心和他们一样装着强力义体——所以他们瞬间分散在这片空间各处，准备应付叶心的突袭或闪遁。
铜墙铁壁——位于市政府负三层的这一封闭空间，叶心无处可逃。
她却伸出手，鼓起掌来。
“当年你朝我肩膀砍了一刀，”叶心说着，“是你告诉我，对敌人要残忍——老师。”
“所以你完成了你的复仇，少主。”红樱退后几步，“现在我也要来完成我的复仇了。”
“打从一开始，你就没打算在希联实现真正的社会主义。”红樱呼吸加速，握紧枪把，“你把一切都分给了那些反动派，黑分子，机会主义者和资本家。我们在场的每个人，都不希望这些肿瘤继续缠绕希联的根须——希联，必须迎来彻底的革命和清肃，才能为人类带来全新的明天。”
在场所有人都盯着叶心。
“凡是革命的都必须遵守，”他们齐声说着，“凡是革命的都必须服从！”
叶心只是指向自己的心脏。
“开枪。”
“红樱。”她语调升高，“像你当初那样来伤害我。开枪！”
“叶心……”红樱握着枪的手开始颤抖，“我没有这个意思。”
“只要你能向这里开枪，”叶心震声，“你们就能拥有希联的未来！”
“只要你能向这里开枪，”叶心说着，“你们就能跨过血海，实现真正的革命！打败我这颗大毒草，拿我的身体献祭给革命，向人们展示你们的意志！”
鸦雀无声。
红樱开始瞄准。
“别瞄准肩膀，那里已经打过了。”叶心再次指着心脏，“开枪。”
眼泪流下。红樱按下了扳机。
枪响了。叶心的胸口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洞，血液喷涌而出。
“做得……好。”叶心咬牙切齿——红樱还从未见过她这副表情，“这样，你才会有未来……”
一颗副心脏从叶心的腹腔瞬间被移动到主心脏的位置——血很快就止住了，银色的金属从伤口周围泵出，补上了本已消失的肌肉和皮肤。
“……大概吧。”叶心的声音有些冷漠，她打了个响指，“同志们，该出来肃清极左分子了。”
未等反对派们反应过来，黑暗降临，一瞬间伸手不见五指。
“红主席，”有人喊着，“定位系统失效！叶心移动了，但我们……”
灯光恢复。地下负三层的房间突然便被机械混凝土障壁隔离起来——以反恐标准武装起来的机械步兵围绕在身处办公室门口的叶心身边。
“同志们，”叶心扫视了一遍愣在原地的反对武装，“我党多次劝说诸位自行成立组织并按照法律进行活动，但诸位无视党的纪律和章程，最终导致了今天这场动乱。你们在外面的同志都已经被控制，你们的计划早已被我们侦破，立刻投降，接受希联特别行动局的调查！”
希联特别行动局——红樱想起来了，那是希联以前的机构，这几年人民代表大会准许它恢复运作了；没想到叶心真的恪守法律将它重建了起来，还恢复了它的秘密性。
“我该重新称呼你吗？希联特别行动局……局长。”红樱退到墙角，仍然拿着手枪，“总统当完了，竟然还有闲心当公务员？叶心，你可真……你和之前相比，变化可真大啊。”
“不，我只是受你们的教育，使用不同的手段达成我的目的。”叶心朝红樱走来，手上提着一把霰弹枪，“以前，我总会问你们我该怎么做，你们都会给我斩钉截铁的回答——这么多年了，我自然有了成长。”
“这就是你的成长吗……”红樱冷笑着，“真不错……”
“至于我的目的——摧毁进盟，遏制帝国，推翻一切霸权，制造世界新格局，让希联实现民主的社会主义，”叶心给枪装起了子弹，“从未变过。为此，我可以牺牲一切。”
“给我一枪吧。”红樱闭上眼睛，很是坦然，“我不需要未来了。未来，还是给你们吧。”
“同志们，”红樱的声音低沉而温柔，“放下武器，不要做无谓的牺牲。未来总会来的。”
反对武装分子将武器扔下，走出了办公室的门。
“我会给你一枪的。”叶心将霰弹枪口对准红樱的额头。
然后从掌心射出一剂麻醉针。
红樱一个前倾，叶心扶住了她，将她抱在怀里。
“你一直把我看成你的少主，”叶心轻声说着，“所以你压抑自己压抑到了今天。我很高兴你真的能为了自己相信的一切背叛我——”
“所以，我们是朋友了。”
红樱没有回答，只是昏昏沉沉地举起叶心的手，看向她的手心。
“腐坏发黑了……是，义体副作用吗……”
叶心没有回答。
“叶心，”红樱说着，“再多活几年吧。”
多少年后，一本科幻小说中写道：
“红樱是第一个被抓的……几名干员将她抓住的时候，她大吼一声，我是来整顿内务的，你们要干什么？然后向五六步地方远的叶心猛扑过去。叶心久经沙场，不慌不忙地冷眼看着红樱的疯狂举动……在这起事件中，红樱是唯一被判的人，对她注射的吐真剂份量管制也是最严格的。”
你和我都不是布尔什维克，
活下去的那个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