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柩·花絮总集篇七

本文是黑柩第九季(已中断)的花絮,同时还夹杂了一些以前的花絮。黑柩第九季于24年初举行,剧情展开到叶心等人来北沙与高冒进行和平会谈,一众玩家经历原绘制造的“梦境(镜缘童年回忆)”、偶遇陆柩原星风薰团体、街头偶遇月见灯并开KTV派对、与混混集团的战斗、在月见灯家学习武艺、去往北沙证券所观察北沙股市等一系列故事后(其实好像还蛮多的)和叶心汇合,戛然而止。群主每每想到自己因为工作原因没空继续开团,十分痛心。不知道下次开团又是何年何月,又会有哪些新朋友和老朋友。

很惭愧,明明剧情完全没有推进,花絮已经又写了一季。

黑柩TRPG每进行一季,KP(也就是站长)便会推出一些“花絮”,帮助玩家和黑柩世界的关注者理解黑柩TPRG剧情。事实上,不了解黑柩世界的读者也可以阅读——这些故事本身也是独立的故事。

部分故事需要了解黑柩TRPG第九季及之前的剧情才能完全看懂——不用在意,如果感兴趣的话只关注自己能看懂的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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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

花絮:表示在黑柩TRPG中已经发生或很可能发生的剧情。

楔子:代表在未来的黑柩TRPG中可能发生的剧情。

画外音:代表在平行世界线中可能发生的剧情。

花絮:希共内部的明争暗斗

希联(戡乱政府辖区),北沙镇。叶心正在自己的私人房间里休息。早前,她与穿越者(玩家们)、陆柩、原星、路絮等人进行了会议。一些事情大概是要从长计议了。

叶心打开了使用专用线路连接的网络设备,准备和红樱通信。这条线路是来北沙之前和高冒谈好而搭建的,全程由临时政府工作人员铺设和维护。至少比之前和陆柩通信使用的边境军事无线频道安全多了。

叶心:红樱。收到请回复。

红樱:不需要代号吗?

叶心:本来这条线路就是临时铺设的,一切从简。反馈一下青都和星都最近的事情。挑最重要的事情说。

红樱:你之前向全希联发布了“取信于民”的多条举措。互联网政务监督系统出了大问题。半数以上党员在具体方案上不愿意配合中央。

叶心:财产还是政务本身?

红樱:财产。大家不希望公示自己的财产到互联网上,更别说消费记录。

叶心:召开中央会议,暂缓计划实施。灵能监控系统如何了?

红樱:很多人上街抗议,指责灵能监控系统是政府用来监控平民的工具,而不是为了防止大家被超能力者攻击。我提到很多人,你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叶心:我知道,也就是说复兴党坐不住了。很危险的局面。

红樱: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事,我可以摆平……

叶心:红樱。灵能监控系统布置如何了?我只需要答案。

红樱:帮派地区已经布置完成,只差南部地区了。

叶心:很好。

红樱:第二,反腐行动受到了民众指责。有一些我们的党员被民间指证腐败,我们也查出来不少,但是目前我们还在秘密调查,没有采取动作。如何处理他们,中央全看你。我可以给你提交报告,你参考一下不同处理方式对中央的影响。

叶心:报告上附上中央的意见,我尊重。另外,这是体制问题,只能从长计议,秘密调查是对的。

红樱:你的意思是……还是要纵容他们吗?

叶心:我提议暂缓反腐,先提振经济。相关宣传也先停下来。目前北沙情况非常严重,优先发展经济也可以聚拢北沙人心。我们要做好榜样,积极引进各地外资。

红樱:叶心。如果不尽快处理党内的腐败人员,党就会在人民面前失信。你知道历史上的反腐运动都获得了什么负面评价。保护自己,清理政敌,是会被戳脊梁骨的。

叶心:红樱,我们之间没必要客套。直接说吧。

红樱:之前开党代会的时候,就有人说我们几个才是党内最大的宗派主义,现在正是关键时刻,如果不处理好党内反腐,其他事情也一样做不好!

叶心:把改革派换下去,把你那些“平民出身、饱受民众欢迎”的激进分子换上来就不是宗派主义了,对吧?

红樱:话不是这么说的。

叶心:我说过,我们之间不要客套。我们打从认识起就没有客套过。你可以攻击我,我也可以伤害你。这样才能互相理解。

红樱:我是为了党好,这些事情都得尽快做。我会组织党代会,不需要你在场,你有没有意见?

叶心:没有。

红樱:你不怕更支持我的人上台,对吧?相信大家会选择你?

叶心:不是。我只是知道无论怎么样你都不会背叛我。这只是路线问题,又不是敌我问题。

红樱:(叹气)你说得对。我确实不应该跟你客套。

红樱:我不会背叛你,这点你可以完全放心。

叶心:先总统的忌日要到了。我在考虑如何给先总统定性。

红樱:现在最重要的事应该还是北沙问题和原绘的问题吧?

叶心:红樱,你和我说说党内如何评价先总统?

红樱:……阴谋论盛行。有的人说,先总统故意让整个星都的人都死于天使之手,用他们死后产生的灵魂能量构建其他城市的护盾抵挡天使;还有的人说,先总统最后一刻都在抵挡天使,是英雄中的英雄。

叶心:都是真的。

红樱:谢谢你叶心。虽然我也基本确认了,但是你肯定了一遍我才能放心。所以关于先总统的定性你是怎么想?用来干什么?

叶心:一支小队已经被派出去调查,为什么高冒能够和进盟之间达成默契,在进盟边境和北星都建立地下商业通道。这件事他瞒不了多久。他只说是和帝国合作,但地理上,没有进盟参与是不可能的。

叶心:我在想能否安全地将先总统捧为英雄,通过纪念先总统和其他烈士唤醒人民对进盟的记忆,对高冒施压。事实上,不给先总统定性,我们纪念星都战争的时候也会遇到很大的问题,大家会传播这些议论的。

红樱:北沙人可没有被天使亲手杀死过。

叶心:战前北沙是对星都非常亲和的一个地方。北沙矿业发展很好,与北星都工厂区关系密切,人员流动频繁,他们在星都有很多亲友。

红樱:我对政治的理解不如你,叶心。我一直以为你是大公司董事长之女,只是个大小姐,没想到……

叶心:(笑)高中的时候我就在读这些了。

叶心:回见。如果你有什么情绪,也记得和我说。最近我们只能这么沟通,很多话我会说得比较直白。你是党内最优秀的理想主义者,面对任何人你都抬得起头。

红樱:别客气。回见。

合作只是间隙
分歧才是永恒

花絮:回顾往昔,一路走来经历的

希联戡乱政府辖区,北沙镇,中分大酒店。这是一个安静的傍晚,可能是因为附近有宪兵戒严,酒店门口的公路无比寂静。叶心在会议室独自翻看着一本册子,若有所思。这时,陆柩、风熏和原星也来到了会议室。

陆柩:(惊讶)好巧。我刚想和他们商量一下之后调查世界之仪时间魔法的事情,没想到你也在会议室。

叶心:那个事情可以之后再说。现在最要紧的是与北沙的和平会议……

陆柩:话说你在看什么?感觉你身上有股怀念往事的味道。

叶心:是啊。(捧起)记得这本册子吗?

陆柩:不记得了。

叶心:(叹气)也是,你已经失去这一段记忆了……

陆柩:(笑)其实我记得。是记录穿越者的那本册子对吧?我只是不太记得上面写了些什么。

叶心:是的。我们和穿越者打交道最多,这是我们共同完成的穿越者观察日记,里面记载了我和你,还有路絮观察到的穿越者相关资料。虽说主要是为了异常事务委员会的档案考虑,但上面也记载了穿越者们的点点滴滴……

陆柩:这群人确实有趣。

原星:所以你们在聊什么?我可以插话吗?

风熏:说是穿越者的历史。

原星:这个很重要。穿越者这群人好像目的各不一致,都很特别,我也想了解了解。

叶心:(笑)大家把路絮也叫来吧,我们一起看。


叶心:叶暝其实也在上面留了点文字。她说,来希联之前她就遇到了疑似穿越者的人,当时她正在和这群人合作,一起对付异能者“光人”白娅。原星,你在进盟有听说过这号人物吗?

原星:(耸肩)野生的异能者能有几个?我没猜错的话,这个白娅应该是个逃亡的天使,天使相关的事情大公最清楚。

陆柩:叶暝……想知道叶暝以前在进盟的事情。


叶心:然后是星都战争。当时应该就有几个穿越者协助我们进行平民疏散任务。至少你应该记得寂风吧,陆柩?

陆柩:(笑)当然记得,伊寓的老公。他俩还收养了克隆亚顿。

原星:这事我听大公提起过。他好像很信任那个寂风,亚顿他都愿意让他收养。

叶心:(冷声)他没有选择。他是最大的战犯,亚顿跟着他对她的成长没有好处。

风熏:(震惊)大公还克隆了亚顿?真是个……

原星:变态。对吧。

陆柩:话说寂风怎么样了?

叶心:挺好的,应该是最幸福的穿越者之一了吧。


叶心:再然后就到青都的部分了。当时有很多穿越者都参与了对李伊和原绘的作战。李伊在那之后就失踪了,后来就化名为李伊,变成了巨兽科技公司的董事长,创造了克隆亚顿,准备在青都一辈子享受和亚顿的甜蜜生活。至于原绘……

陆柩:当时被叶暝亲手杀掉了。结果现在又复活了。

路絮:可怕的对手。

陆柩:路絮原来你在啊。

路絮:(叹气)这些事情我不想回顾。毕竟我的同事们和前男友,还有家人全部死在星都战争和频闪事件里了。

原星:(叹气)如果那时候我能早点来星都,可能不会有频闪事件。

陆柩:哈?你当时不就是斯卡雷特帝国皇帝,所有天使的主人吗?怎么,你难道是为了消灭他们才当皇帝的?

叶心:这个事情他确实有自己的一套说法,而且有证据支撑。这不是重点,我们以后再聊。

陆柩:(震惊)原来原星你那天说的还真是……没想到啊。

叶心:回到穿越者的事情。我记得有挺多穿越者在频闪事件前就在青都活跃了。比如2077、泡泡、王路玲、乙醇。

路絮:我瞟过一眼红樱做的穿越者名单。好像还有几个,我翻翻我这边的记录……叫鲨月狗、林登万、莎乐美、路登和薛婕。我本来是想追踪一下他们都在哪。

原星:原来这个世界有这么多穿越者。

陆柩:我在教团国的时候还见过一个叫龙涟的,是个有异能的穿越者。特别强大,但是很快就穿越回自己世界了。

原星:乙醇原来这么早就来到我们世界了。那千分兄呢?还有我智波兄呢?还有个叫辛普森的我记得……

叶心:他们都是后话了。频闪事件前,我和天策集团刚刚在青都立稳脚跟,就要和当地的财阀争夺权力。大禾、富贵、小父这些公司以前根本没有这么听话——更别说光胜了,现在是我们的重大威胁。

原星:乙醇我打过交道。他真是个天生的大人物。

风熏:你和乙醇应该不熟吧。我记得你说过,你和千分很熟,还说要效忠于他……

原星:唉。不知道他现在在忙什么。

叶心:话说回来吧。当时我派遣几位穿越者帮助我调查这几家财阀。他们的老板当时都在竞选总统,而我当议会的秘书长,负责主持流程,放弃了总统竞选。

叶心:本来这些财阀各有各的厉害,我很头疼……结果中间出现了很有趣的事情。天策研发部开发出了集束灵魂,我们终于可以击穿天使的护盾,快速杀死天使了。研发部说说伊寓的功劳,伊寓说是寂风给她的启发。而我成了那个最直接的获利者——这次研发使得我们在青都东边的作战非常顺利,从秘密组织手上夺回了先总统遗体,人们推举我当总统。

原星:我听的一头雾水。

风熏:别说你了。所以说希联的事情原来也这么复杂。

陆柩:总之就是那些财阀没有争过叶心,叶心又代表着希共,这也就让希共加入了政府。

原星:这下听懂了。


叶心:其实这里面还有个小插曲。王路玲联合了其他一些人,我记得是泡泡,秘密谋杀了王富贵,也就是富贵集团的董事长,这导致富贵集团失去了主人,这时候通雷帮帮主千分刚好获得了富贵的第一股权,于是成为了新的董事长。

原星:好传奇的经历啊,不愧是千分兄。

叶心:我本来是想保泡泡和王路玲的,毕竟他们都是穿越者……可惜高冒插手了这件事,把泡泡逼反了。他逃出了希联,现在应该在教团国。

原星:(笑)高冒还真是无处不在。

风熏:他甚至可能在听我们说他。

路絮:对了,之前我还带穿越者们去过夜都。


路絮:我不太记得有哪些人和我一起了。我把他们带进夜都的时候,被夜都的城市护盾传送到了一个随机地点,然后我们逃出了那里。我们乘坐的直升机坠毁了,穿越者们降落了,而我死了一次,变成碎片以后慢慢重组了身体复活了过来。

原星:是你的异能,对吗?你也是异能者。

路絮:我一开始不知道我是异能者,因为我使用不了什么超能力……但我的家人和朋友都死了而我还活着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风熏:以后我们尽量不提你的这些事情。每个异能者看来都有自己不容易的地方。

陆柩:身为异能者已经很幸运了。

路絮:没事,说回正题。后来穿越者混进了夜都市中心,和一些贵族打了交道。本来他们准备在那里玩会,结果碰上了我,于是和我继续去做任务——我们发现了夜都的军事基地,准备去探索一番。

路絮:结果就是我们大获全胜,拿到了很多有用的东西。穿越者们破解了基地的最高权限,他们总是那么幸运。

叶心:夜都……以前是军政府,现在突然多了一位皇帝,看来里面也发生了巨大的变故。

(未完待续)

楔子:一声枪响,黄金万两(上)

青都,富贵集团总部,副总经理办公室。齐藤优子身着修身的西服,一头柔顺黑发散发着某种奢侈的罕见花香,掐灭了手中的女式香烟。坐在她对面的,是正在玩弄着脑袋上呆毛的朗格,和给自己喷着古龙香水的左刃。

朗格:话说,齐藤桑,你今天的口红很黑啊。

齐藤:(嗤笑)因为最近有很重要的事情。

左刃:股东大会,是吗?

朗格:哦对,快股东大会了。这就是你今天叫我们来的目的?

齐藤:(二郎腿)是的。两位对这次大会有什么想法?

左刃:董事长照旧不会参会。所以这次大会上选举总经理的环节由你主持。说起来,总经理这个位置也空出来很长一段时间了。

朗格:总经理啊……齐藤你一直是副总,按道理来说你当总经理是再正常不过了。

左刃:(耸肩)其他人可不这么觉得。

齐藤:你们两位怎么觉得?

朗格:(笑)我就想当个副总就行。如果你当了总经理,副总这个岗位应该就很轻松了。

左刃:(冷声)我们怎么觉得不重要,要看大家的意见。我们在自己的领域都干的不错,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我期待大家的投票。

齐藤:(笑)好,希望大家准时参会。回头再聊吧。


同一天的傍晚,富贵集团总部,副总经理办公室。

齐藤的电话响了。

齐藤:好久不见。

渡边镰川:(毕恭毕敬)好久没联系您了,齐藤桑。今天您的人来我这边取了点黄金,您是需要我帮忙做什么事吗?

齐藤:(笑)很懂事嘛,渡边桑。你应该记得我和你说过,“出大事”以后该怎么办吧?

渡边:(卑微)我都记得的。您说,到时候希望我帮您取走富贵集团存在北沙的所有黄金。

齐藤:嗯哼。

渡边:可是……现在叶心在和高统领和谈,局势应该会改善吧?

齐藤:(嗤笑)你好歹也是帮派老大了,镰川。这种事情你都指望能对现状有什么帮助?从姓高的进北沙开始,我就已经在布局了。

齐藤:你现在要做的,是给我去取黄金。你不取,也会有别的人帮我取。如果取的过程中损失惨重,我也不介意给你点补偿。

渡边:可是……日本街银行是现任会长在管。是月见家。我和他们不熟。我倒是也想试探下他们的底细……

齐藤:你怎么比我还像个女人?(嗤笑)你小弟跟我的人说,你的人惹到月见家的次子了,还被他们家长女发现了。

渡边:(尴尬的笑)是有这么回事。虽说我倒是不怕他们,但是现在又去惹他们怕是不太好……

齐藤:如果你不去取,你在我这存的永远都别想拿回去了。

渡边:我的错,齐藤桑,请原谅我!我一定去取。

齐藤:今晚就去取,明天我要看到我的黄金。另外,回头有空我们见一面吧,镰川。你很听话,这是给你的奖励。

渡边:(惊喜)优子,没想到我还能和你见面……

齐藤:(怒)我给你脸了?

渡边:抱歉,我罪该万死,齐藤桑。(卑微)今晚我一定办好这件事。

齐藤:再见。

齐藤优子(背影)

北沙市,第一散居区,一个被改造成居住区的废弃工厂里。名叫渡边镰川的魁梧男子点了根烟。他看起来约莫三十岁,脸上的线条凌厉,能让人看出来年轻时候的帅气,但烟熏的黄牙和不经修饰的胡茬使他现在看起来颇为颓废。

渡边:真岛,富贵集团在日本街银行存的黄金还有多久到期?

真岛:老大,还有五年。

渡边:(掐烟)我给你三十个人,配手枪,加一挺机枪,能不能把这些黄金弄出来?

真岛:(轻声)老,老大……我们要做到这个程度吗?虽然现在得罪了月见家,但他们卸任以后,我们还是有机会回日本街的……

渡边:(暴怒)你敢这么跟我说话!你还记得上次你的小指是怎么保下来的吗?这件事你必须去办,办不成就剁手指。

真岛:老大,这个事情后果太严重了,我们或许可以派人和月见家交涉交涉,宽限一下,正常取……

渡边对天开了一枪。

真岛:(跪地)请原谅我!

渡边:滚!

干得了就干干不了就滚!

北沙市,日本街,妙可居酒屋。月见力非常喜欢来这里,每次必点一杯清酒、一串提灯和一串鸡皮,和朋友聊上两三个小时,然后去附近的酒吧和K厅。

今天,月见力只是喝着清酒,眼神迷离地盯着门口。他在等人。

力:(睁大眼睛)阿猛,阿猛!我在这!

燃堂猛:阿力!

来者是个穿着露胸夹克的大只佬,脑袋上常年绑着红色的系带——上面写着“一生悬命”。相比起来力常年穿着印着粉色图案的T恤,戴着阴湿的墨镜,倒像个花花公子。

力:(低声)进包厢说。

猛:哦,没问题。走吧。

猛:(进门)阿力,最近有没有碰到什么看上眼的姑娘?

力:(惨笑,指了指脚)没有。倒是被人砍了几刀啊。

猛:(抱住力的肩膀)哥们,你这是惹了谁了?

力:明知故问。你们帮。

猛:(低声)我就是来问这事的。为什么闹到了这个地步?我不是跟你说了让我来吗?

力:明天你们帮就要在散居区催贷了。如果按你说的那样,最近你们急需用钱,那肯定会死人的。(叹气)我只能自己去通知那些欠钱的这两天赶紧跑路……毕竟我平时就在散居区搞物流,他们信得过我。

猛:这些我都知道。但我跟你说过,我会想办法减少冲突,劝他们别急着交差,至少保证我们那一队不出问题——而且,你为什么不叫上你那些朋友一起呢?

力:他们都是有家室和正经工作的人……我不能拖累他们。我的背后是月见家,但他们要是得罪了你们帮,那就完蛋了。

猛:你这人……你怎么就那么倔呢?本来月见家和我们帮井水不犯河水,现在你被我们帮发现干这事,以后我们帮和月见家就是死敌了!

猛:(叹气)干完这一票我就辞职,来你这干吧。

猛:你给月见家带来了多大的麻烦,你知道吗?

力:(微笑)我会自己负责的——而且我爸和我姐都会帮我。

猛:(吸气)今天晚上我们帮会去抢劫日本街银行,三十个人,还有重机枪!这就是你惹出来的事。你们月见家难道要去把你们武术培训班招来的学徒叫出来对付这帮家伙吗?

力:看我姐怎么说吧。

力:(打电话)姐姐。有事情要告诉你。

灯:说吧。

力:今天晚上铁狼帮会来日本街银行找茬。三十个人,还有重机枪。

灯:哦。

灯:今晚早点回家。注意安全。(挂断)

猛:(目瞪口呆)

燃堂猛

楔子:一声枪响,黄金万两(下)

北沙市,中分山天寨,巡林队队楼,巡林队整备厅更衣室。

月见灯正卸下巡林队服,穿上木屐。华丽的和服被她挂在一旁,她在梳理和服上的丝带。

她余光一瞟,看到了几米外的黑色马尾。那女人正哼着小曲,脱下常服,准备换上弓道服。

两人对上目光,各自一愣。

镜缘:灯!(惊喜)我刚想找你呢。今晚忙不忙,要不要陪我玩?

月见灯:(嗤笑)你这不是要去练弓道嘛。

镜缘:不不,要是你陪我玩那我就回去开机子了。我可是送了你好几款大作了,你得陪我玩!

月见灯:(摇头)不了。大当家,我今晚有事。

镜缘:(叹气)看出来了。又准备一个人帮家里处理家事,对吧?

月见灯:……嗯。我自己的事。

镜缘:(低声)为什么不叫巡林队帮忙呢?

镜缘:而且,我今晚也有空。

月见灯:这是月见家的事,大当家。天寨巡林队长是我的工作,我不能滥用职权。兄弟们的任务是守寨,他们不是月见家的家臣。

月见灯:至于大当家的,(低眉)你最近有按时吃药吗?

镜缘:(皱眉)和那个没关系。你放心,我帮你忙的话会好好隐蔽的,不会让他们发现我的身份。而且我一定会克制……

月见灯:你最近没怎么杀人,又不好好吃药。要是陪我干这事,对你心理影响很大。

月见灯:我怕你在和平会议之前崩溃掉。(叹气)我不想你总是因为这些小事期望落空,干不成自己想干的事。

月见灯:大当家,找个时间好好养病吧,我们可以替你管会寨子。你最近接下的事情太多了——他们正在伤害你。

镜缘:(尖叫)月见!我只是想帮你!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镜缘:(颤抖)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把我当做病人……我只是希望有些时候你们忘了这事,把事情放心交给我……

月见灯:(安抚)在我们心里,你很伟大。作为病人你都能达成今天的成就,背负残缺也要保护我们的健全,所以我们都爱你。我们不想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镜缘:(咬唇,不甘心)你去吧。

镜缘:月见,不是每一次你都会安全回来的。不要逞强。

请求助我,让我确认你相信我。

月见灯:(笑)这次会,放心。

月见灯:每次我穿上和服挎刀出战,就说明我在代表家族处理一些事情——而且我有充分的信心,不会让我家族的衣服上沾染尘灰。


深夜,北沙市,日本街银行。

月见武正在和客户洽谈。他的眉毛已经花白,但眼神依然像一柄利剑一般能够直刺人心。然而,他嘴上的笑容却温暖无比。

武:先生,之后证券市场应该会回暖吧?叶心来北沙和平会谈应该会提振市场的信心。

客户:(笑)能回暖多久?你放心,我的钱会慢慢都转移到你们这边来的。你们这边可能是目前北沙最安全的银行了。

客户:与其把钱扔进股票里当冤大头把高统领养肥,不如让你们打理,毕竟你们日本人在北沙和青都都住在一起,团结的很。

武:(苦笑)团结,那倒也……

客户:(敬茶)恭喜发财。

这时,月见灯闯了进来。

客户:(回头)月见小姐,久仰大名。

灯:(作揖)客气了。我与父亲有要事相谈。

客户:那我就不打扰了。(出门)祝月见小姐武运昌隆。

灯:谢谢。

月见灯坐在月见武对面。武仍是脸上堆笑,但声音低了许多。

武:阿灯,是不是有人要来找茬?

灯:您先回家吧。

武:不行。(皱眉)我是家主,是商会会长,且不说守护日本街是我的责任,调度安保我也能处理这些事情……

灯:老爸。你打得过我吗?

灯:回家。等消息就行。

武:(叹气)你这孩子。


深夜,北沙市,日本街银行门口。这时候银行已经关门了。昏暗的路灯下,一位身着和服的女子,腰挎武士刀站在门口。她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寂静的马路。

一辆卡车开了过来。卡车顶上装着一台重机枪,探照灯打在了月见灯脸上。她仍是面无表情。

队员:老大,那是不是……月见家的……

队长:(严肃)射击。

重机枪枪管开始旋转,发热——数百发子弹瞬间射出。

但在子弹射出之前,月见灯就已经没影了。一股烟雾出现在银行门口。下一个瞬间——

机枪手的头颅掉进了卡车里,武士刀贯穿了枪身。那人脖颈上喷出的血沾在了灯的头发上,和服上却仍是干净。

队长:(冷汗直流)安静。

队员们:队……队长……

队长:她只是个拿刀的。掏枪,都给我打。

月见灯:(发话)各位,你们今天有幸能够见到我月见家的武林绝学了。

队员们掏出枪来,却因为这句话好奇地愣了一会。他们对准了月见灯,却没有开枪。

月见灯瞬间收起武士刀。

月见灯:这是我的绝招。

她掏出一把冲锋枪。顿时子弹如潮涌般喷向队员。

月见灯:果然带了炸弹。

她枪口一偏,巨大的爆炸声响彻天空——大火熊熊燃起,她却已经出现在几十米远处了。

月见灯拨打了电话。

月见灯:消防队吗?日本街银行有火灾,快过来吧。

月见灯:不用叫医院了。这里熟人挺多的。

可曾听过武士的枪法?

青都,富贵集团总部,副总经理办公室。

齐藤:(看着眼前的人)夜瞳,假账的事情你不用着急了。就这样。之后有事我再叫你。好好工作,出去吧。

夜瞳鞠了一躬,走出办公室。

电话响起。

齐藤:(接)镰川,我的人看到银行门口的火了。你失败了对吧?

渡边:(恐惧)齐藤桑,我把我的黄金给你!饶了我吧!

齐藤:那倒不用。还有人活着吗?

渡边:有的,有两个人还能走路……行动要继续吗?

齐藤:你让他们跑去北沙教堂那边的富贵集团仓库。那个仓库是左刃在管的。在路边抢辆车,走大路过去。越明显越好。

齐藤:今天他去北沙那边的分部访问,估计是要为股东大会的投票造势,想选总……啊,(嗤笑)说得太多了。

渡边:(诚惶诚恐)没问题齐藤桑,我这就搞定!


第二天,股东大会。

齐藤:点名。

朗格:(笑)到!

齐藤:(微笑)还没到你。

齐藤:左刃——怎么没来?

某股东:报告齐藤小姐,左总在北沙市和当地政府交涉。

某股东:我可以在这里说事情全程经过吗?

齐藤:但说无妨。

某股东:伪政府怀疑他想盗走日本街银行的黄金。宪兵队想把他抓走立案。

齐藤:哦。那么接下来开始总经理投票吧。

投票结束。

齐藤:那么……我和左刃打平。

齐藤:考虑到左刃人没来,以后我就是总经理了。请大家多多关照。

掌声雷动。

人生,易如反掌啊。

富贵集团会议厅。这里现在只有齐藤一人。

齐藤:(咬牙切齿)

齐藤:我的黄金!我的黄金,我的黄金!

齐藤:我的黄金!那是我的黄金!

齐藤:月见灯!我非得亲手宰了你不可!

花絮:我所认识的月见力

我是燃堂猛。写这封信是想在出事之后让大家知道我为什么要那么做。至于是什么事……是我兄弟的事。我的发小月见力。

他是月见家的次子,呃,叫长子也行。反正他们家就三口人。阿力的母亲很早就离开他们了,因为战乱。从北沙到青都,曾经都是希联议会管的地方,各方割据势力争斗不断——现在北沙里面还有个中分山。月见家是“日本会”的创始者之一,日本会帮助很多日本人认祖归宗,让我们可以团结起来互相扶持,成为一方势力。但是多轮战乱以后,日本会分裂了,月见家和我们家跑到了北沙日本街,他们家一度家道中落。月见武,也就是他老爸很厉害,虽然不会月见家的武术,但是在生意上玩的很转,大家服他,所以已经当过两任商会会长了——这下月见家才重新成为被日本会认可的“华族”。

我家虽然只是被日本会养着的破落户,但好在和月见家住隔壁,蹭了点光。所以我从小就和月见力一起玩。阿力喜欢玩,小时候他总是有使不完的劲,会带大家爬树掏鸟蛋,下河捉小鱼,还会给大家讲故事,讲他从姐姐那里听来的日本神话,讲桃太郎和天照大神。说来也是好笑,现在他姐姐和他都说“日本人算个屁”,说自己是希联人,是北沙人,不知道小时候他们听到现在自己这些话会是什么感想。

那时候我偶尔能透过月见家窗户看到月见灯挑灯读书,还能看到她练剑道。但是她几乎不出来玩。当时我只觉得她很神秘,离我们很远。嘛,现在也是,我都不知道他姐是做啥的。我唯一知道的是他姐高我们两个年级,每次考试都名列前茅。而阿力一直到三年级的时候都经常垫底。阿力其实学习的时候还蛮认真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说他总是记不住东西。

我记得有天去找他玩,结果隔着窗户听到他爸狠狠地训斥他,说“你这样还算是月见家的孩子吗!”

那之后他几乎不出来玩了,下课也不玩,眼睛瞪圆了在背书,做题。他的成绩也到了班上中游,一直到进中学都是这样。可是,没办法再进一步了。

他只在学期间假期的时候会出来玩。我们每次见面都会像没过多久一样,无论隔多久都能玩得开心。

但是有一个事情改变了这一切。他和川崎家的长子不是很熟,那会他们刚搬来北沙。川崎家的那家伙总喜欢带着几个小弟出门。我们和他们那一伙在同一片沙地上建城堡,结果阿力不小心碰到他的城堡了——那家伙生气了,让小弟过去揍阿力。我揍趴下两个,但阿力也被打得鼻青脸肿了。

那天我送阿力回去,我从没见过他姐姐那么生气——我印象里阿灯姐从小就是个常穿和服的优雅女人,但那天她怒吼着问我们是谁干的。但是阿力只说是自己摔的跤碰出来的,无论姐姐怎么问都不松口。他那么说,我就没法说实话了。后来我问他,为什么不说是川崎家的那家伙干的。

他说,“川崎他父亲病死了,所以他们搬到了这里。他家现在靠着华族身份领日本会的救济,但是他适应不了,变了个人。”他说他听说了这事,所以想和川崎打个招呼,帮他融入这边的圈子,结果出了这事。

我最后还是和他姐姐说了。阿灯姐说,“阿力太软弱了。”

又过了几天,让我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川崎家的那家伙又因为同样的原因,指挥小弟去打另一个孩子——看着是散居区跑过来的人,我们都不认识。然而阿力拼了命地去保护那个孩子,虽然打不过,但是拿嘴咬拿手指甲抠他们,那副样子把他们吓走了。又是鼻青眼肿。

那之后我明白了——他会是我一辈子的兄弟。

月见家的人确实不一样。中学的时候城里闹米荒,月见家没有领会里的救济粮,武叔教大家拔野菜,阿灯姐帮大伙熬菜汤,阿力负责把菜汤送到每家每户去。那时候我妈病倒了,阿力和我轮流负责她的生活起居。我觉得我不用说多少和阿力的其他事情——我们就像亲兄弟一样,我爸妈都这么觉得。

但也许生在月见家,对阿力来说是一个负担。

阿力没考上高中,去了附近的技校。他努力学习钻孔打螺丝,拿到了电工证,然而日本街的人见到他还是会偷偷议论,说他比不上他姐,月见家的人当技工成什么样。阿力甚至被当面这么说,但他每次都是笑笑。“大家知道筋肉笨蛋吧?我就是传说中的筋肉笨蛋!”

我就是我,不需要做其他任何人。

读技校以后,他比以前更开朗了,甚至经常这样跟人开玩笑。日本街的人喜欢他,技校里他有很多朋友——他最不缺的就是朋友。大家慢慢地接受了月见家有个不成器了“筋肉笨蛋”儿子这件事——准确地说是他爸慢慢地接受了。他爸爸从中学开始就全身心培养阿灯姐,放养阿力,阿力要什么都随他去。

我问过阿力,问他你怎么看待你姐姐,他说,“姐姐是我的榜样,我不会给姐姐拖后腿的。”

虽然打交道不多,但我也问过他姐姐怎么看待阿力,他姐姐叹了口气,“我对他有所亏欠。也许我一直没明白阿力想要什么,所以没能真正地帮上忙。”

不过阿力也不明白他要什么,他就是个很随性的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脑袋里只有别人的事。有时候太热心了甚至闹过误会,每次都是我帮他收场。最近这次铁狼帮的事情他找他姐,我印象里这是第一次。

阿力毕业以后找了十几份工作,最后选择在散居区做物流,就是负责开卡车从城里运货过来。我呢,我觉得混帮派是个好主意,在散居区的话可以给他打个照应,就加入了高中哥们建的铁狼帮。本来我们在散居区混得好好的,没事我们就去居酒屋喝两杯,结果渡边家那家伙在日本街被大伙针对了,跑到散居区收购了铁狼帮,成了我们老大。我那几个哥们膝盖软了,我也只能跟着跪,谁知道这家伙后来这么不当人,逮着穷人放高利贷。我就知道终究会有暴力催收的一天。

我没想到的是阿力非要去管这事,我就不该说给他听的。也是,毕竟是他能管到的事,而且他又知道了——他不可能不管的。

总之呢,如果阿力真被我们帮针对了,我就带我队里的人和渡边火并。这封信也算是我的遗书了。

再写一封给爸妈吧。再写一封给铁狼帮的老朋友。该死,写不完了。

花絮:我所认识的齐藤优子

一年前,青都富人区,朗格的别墅。今天这里来了一位稀奇的客人——西装革履、四处打量着的左刃。朗格想为他庆祝升任营销部长一周年,但没有邀请齐藤优子。平日里这三人总是聚在齐藤的办公室,今天却只剩下了两人。

朗格:欢迎光临,左总。您觉得我这园子打理得怎么样?

左刃:(微笑)不敢当不敢当,朗先生,我们就这么互称好了。您这些绿植很美,我在森林公园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不仅仅是品种,而且您打理得也好看……

朗格:这里的每一棵树,都在对你说,左总好。这就是我的理念,环保人文主义,用绿色关爱人类。

左刃:(扶额)朗先生别拿我说笑了。我们说正事吧。

朗格:(笑)我们去客厅。

两人来到客厅,朗格给左刃倒了一杯茶。

左刃:(品茶,惊讶)星都产的。朗先生您对在下实在太好了,在下有点惶恐。这茶叶太名贵了。

朗格:毕竟今天的客人是你。你和齐藤,是我在富贵集团最好的朋友。(坐在左刃身旁)我是真的把你们当朋友的。

朗格:你知道,我本来就孤僻,朋友不多。靠着富二代的身份在富贵集团混得一个闲职,有幸能和两位共事,受两位照顾。我是真的很喜欢两位。

左刃:(紧张)朗先生是希望我帮您做什么事情吗?我全力以赴——

朗格:不是不是。我只是想和您闲聊,聊一下齐藤小姐。虽然我把她当真朋友,但是我也把你当真朋友,所以凡事得讲公道……

朗格:您得小心齐藤小姐。她愿意照顾我,不代表愿意照顾你。她以后会是你最可怕的敌人。

左刃从来没在这个满头黄毛的花花公子脸上看到这么严肃的表情。

左刃:此话……怎讲?

朗格:千分董事长上任之前,她在公司做了大量布置。趁着蓝冷泉下台,千分先生还没着手公司工作的时候,她以公司财产安全为名将大量公司资金转为黄金,并且分散到世界各地进行保存。就我所知,有北沙镇,走廊区,教团国,甚至是……帝国。当然后面两个估计是实验性质的,主要的应该在前面两个地方。

朗格:不得不说她这一招对公司确实很有好处,毕竟时局动荡,谁知道以后的政治情况,更别说经济情况。这时候黄金就是硬通货。

左刃:她也是为公司着想。

朗格:是啊,(苦笑)如果我没在她家见过鬼的话。

左刃:啊?

朗格:你应该知道,我和齐藤小姐谈过一段。她很喜欢我的音乐品味,我喜欢她的艺术天分。她对日本文化的研究非常深入,和日本会联系紧密,想在青都也搞一个北沙那样的日本街。

朗格:然后自然而然,我就去她家玩了。她坐在榻榻米上向我表演她擅长的茶道,然后我们一起看古代昭和时期的老电影。我以为我很幸福,遇到了我的真命天女。

左刃:然后?

朗格:直到她带我来到她的卧室,向我展示她床垫下的黄金。我几乎被那些黄金闪瞎了。我真感觉快有一吨了,太多了。

左刃:(吸气)她居然捞了这么多?

朗格: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开始拿起金条啃了起来,一边啃一边笑。她舔那些金条,睡在那些金条上,满足地翻滚,放声大笑。

左刃:(震惊)疯了。

朗格:她说,“我知道你被吓到了,但这就是我最真实的样子……而且,你不觉得这里很有安全感吗?”

朗格:(低声)“黄金,就是安全。黄金,就是生命。拥有了黄金,就能拥有一切。”

朗格:我脚都软了。这时候部下一个电话打给我,我赶紧说公司有急事,飞快地逃走了。

朗格: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和她分手了吗?

左刃感到手上不停地冒着虚汗。

朗格:我和你说这些,不是为了背叛她。如果她还愿意把你当朋友,我们都应该继续帮她,她一直待我们不薄。

朗格:但你别挡她的路。至少,挡她路的时候,你得意识到你在挡她的路。否则,麻烦就大了。

左刃悻悻地离开了朗格别墅。

左刃陷入了沉思。


一年后,北沙市第一散居区铁狼帮总部,渡边镰川正在尝试如何同时抽五根烟。他挑战失败了。

渡边:咳咳……让我看看,明天都要派谁去催收……

渡边:啊,燃堂猛。这小子是老油条了。接任务答应得好好的,经常打折完成,一挑还挑不出大的毛病,想让他割手指还有人作保。

渡边:最重要的是这人是老家伙,动了这老家伙麻烦很大。

渡边把文件放在一边,打开了抽屉里的老相册。

渡边:(陶醉)优子,我的优子……

渡边:虽然只牵过你的手,但那时候的你好美啊。

渡边:好久没有听到你的声音了。(自言自语)你的声音还是那么动听,想必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迷人。

渡边看到了门外经过的真岛。

渡边:(呼喊)真岛!进来!

真岛:(惶恐)老大,今晚的事我已经在处理了,这次失败我们都想不到,我们搞不到防弹衣……

渡边:(笑)说那些干嘛。来,坐。我给你讲讲你以前的嫂子,齐藤优子小姐的事情。

真岛坐在椅子上,如坐针毡。然而真岛皮笑肉不笑地恭敬听着。

渡边:(陶醉)你别看我现在这副样子,以前我读青都艺术学院的时候可是很帅的,很多女生追我!

真岛:那肯定的老大。

渡边:那会,齐藤优子是油画系的系花,其实大家都觉得她应该算校花了……啊,好像雕塑系有个叫西娜·陈的长得也不错。那会呢,那会她在户外写生,把正在湖边钓鱼的我画了进去。我回头看到了她,然后发现了她的画。然后我们就认识了。

真岛:(点赞)老大懂艺术!

渡边:那会我为了让她开心,花了好几天在教学楼旁边和几个朋友合作画了个通往星空的梯子,上面写着“全部的星星送给最美的齐藤优子小姐”。

渡边:整个学院都轰动了!当时大家都说,油画系出了个神人,太痴情了,太有故事了!

真岛:有故事有故事。

渡边:(眼睛闪光)她就跟我在一起了。不过,只牵过手,那时候多纯情啊。她喜欢画我,说我是世界上最帅的男人,画了好几百张,都送给我了。

真岛:我羡慕了。(低声)这次是真的羡慕了。

渡边:(叹气)可惜啊可惜。希联议会当时搞反腐,虽然只是装装样子,但她爸站错队了,所以她家被抄家了。我记得那会我去看她家,一箱箱的金条被运出来……然后她爸她妈都跪在金条旁边,整个人就变得苍白了,跟死了一样。

渡边:后来她爸自杀了,她妈疯了。她也抛弃了我,带着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钱提前毕业,去富贵集团上班了。我们断联了好几年,这段时间里我们家也在日本街站不住脚了……然后她突然联系了我,希望我给她帮忙。

渡边:我以为我们还能像从前那样……但她已经是富贵集团的副总经理了。她甚至都不允许我叫她的名字。(颓丧,点烟)你们老大就是这么成熟的,失败的爱情让男人变强大。

真岛:(震惊)老大说的,就是那,那个齐藤,富贵的齐藤?

渡边:对啊。

渡边:对了,(低声)今天跟你说的不准跟任何人说。去干活吧。

真岛:好,好的,再见老大。


与此同时,齐藤在森林公园附近购买的一处新别墅里。她在卧室里展开了一副形状怪异的棋盘,上面摆满了用黄金做成的小人。

“伟大的王,我的董事长千分陛下,”她抓起一颗极大的棋,“我是没有资格驱使王的。王是力量的象征,千分陛下拥有我终生无法拥有的威严,权力和魅力。但如果我忠诚于王,向王袒露自己的脆弱,王也许会为我改变行进的方向。”

“无名小卒,渡边镰川,”她不屑地抓起一颗兵棋,“这次事情搞砸了,让我不得不用备用计划,总不至于为了他把左刃彻底按死。左刃还是很有用的。所以回头还是得让他顶锅,就说都是铁狼帮干的,他想栽赃我们集团。”

“战车,左刃,”她举起了车棋,“雷厉风行的战车,公司的骄傲。现在对我还很有用,不过这家伙心眼多,不会信任我。只要我移动其他的棋子,他自然会去我想让他去的地方。”

“大象,朗格。”她举起象棋,“很可爱的一个吉祥物,不过心眼也不少。必要的时候可以吸引吸引他,不过现在他是屈服于我的,只要给点物质奖励,保住他的地位,他就乐意帮我干活。”

“一个挺特别的小卒,白夜瞳。”她举起一个迈入敌方领土的小兵,“能力很不错,有变成强棋的潜力。被我打压了两下,心里应该对我很不满吧。不过不要紧,慢慢来,她会向我效忠的。”

“敌方战车,镜缘和月见灯,”她提起对面的两颗车棋,“中分山不太好惹。不过这帮家伙暂时不知道我会是他们的敌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非得让他们把黄金全吐出来不可。”

“敌方大将,”她咬牙切齿地举起对面的大棋,“叶心。”

“复兴党现在就是厕纸一团,这群废物完完全全在给我拖后腿。”齐藤不屑地笑着,“得想办法让人搞到叶心手里那个什么异常事务委员会的情报。我们也应该搞这个东西。”

“不不,”她突然摇了摇头,“现在还是应该从叶心的把柄入手。”

“想夺走我的一切的家伙,我绝不会饶恕。”齐藤再次站在金山上,单脚起舞,“天下就在我脚下!”

齐藤放声大笑。

花絮:我们不太认识的叶心

北沙市,中分山天寨大酒店,叶心的房间。

陆柩抱着叶心,抚摸着她的义体手。那手上装满了各种配件,是希联科技的结晶。

陆柩:说起来,你为什么把手换成了义体?为了方便吗?

叶心:——其实是因为之前被民主党抓起来的时候,我的手被他们弄坏了。

一阵激烈的情绪轰入陆柩的头颅。

陆柩:(落泪)这群家伙,真是……唉,我是不是哭了?

叶心:(低声)脊椎也是一样,不好用了。所以我换成了义体。(展示)挺好用的,比原来的好用多了,所以……

叶心:(拥抱)没事的。

陆柩:(落泪)怎么可能没事……

陆柩:(低头)所以我之前离开你的时候,让你吃了很多苦头,但是我都不记得了,对吗?

叶心:(抚摸)都过去了。


第二天,会议厅。

原星:今天有啥要讨论的?

叶心:暂时先休息会吧。不过我注意到一个新闻。

风熏:日本街银行门口发生爆炸案,超过20人死亡,怀疑是恐怖组织抢劫……是这个吗?

陆柩:哇,那么夸张?

路絮:这地方治安真的太好了。

叶心:治理北沙市,任重道远。这地方以前就是个不法之地。可能,要流很多很多的血。

路絮:总之,先把目光放在眼前吧。以后的事情以后有办法。

叶心:(晕眩)的确如此……

陆柩:叶心?怎么了?

叶心:这几年没法补充义体营养素,所以有点状态不好。没事。

风熏:营养素?我可以看一下吗?你的情况不像是营养不良。

叶心:还是没必要麻烦……

陆柩:心。我也想知道你的情况。

叶心:好吧。

风熏:(检查)几种典型抗抑郁药和抗焦虑药的混合物。你到底怎么了,叶心?

原星:(颤声)叶心?

陆柩:叶心,你别吓我。你有事可以和大家说。

路絮:叶心……

叶心保持着平静的苦笑。阳光照在她的脸上,显得有点讽刺。

风熏:也许你们第一次意识到,你们眼前的这个人不是铁打的。只不过以前是物理上,现在是心理上?

路絮:(沉闷)不。我大概也能猜到这是为什么……

原星:(低声)是个人在叶心姐这个位置都会出问题的吧。

风熏:我学过一些心理治疗的东西,再加上我自己的魅惑能力,我能让她在半催眠状态下完全表达自己的心声。也许我能尝试治疗一下叶心的心结。

风熏:只不过,这个过程是不是需要保密比较好?我是这里的大家当中离权力中心最远的人,只有我知道可能更安全。

陆柩:有道理。其实我很想知道叶心是怎么想的……

陆柩:但既然她选择把一些心事放在心里,一定有她的理由。

叶心:给大家添麻烦了。我接受风熏小姐的提议。


风熏的房间。这里只有风熏和叶心。叶心坐在沙发上,沙发旁边点着一根熏香。

风熏:好的,叶心小姐。睁开眼睛看着我。

叶心凝视着风熏的眼睛。

请帮我保守秘密,医生。

风熏:现在,我是一位你值得信任的人。我可以帮你化解心结。

风熏:我们先做一个联想测试。我提到一个词,请你立刻说出你第一时间能够联想到的另一个词。

叶心:好的。

风熏:爱人。

叶心:陆柩。

风熏:死亡。

叶心:希联。

风熏:恐惧。

叶心:希联。

风熏:光明。

叶心:我答不上来。

风熏:罪恶。

叶心:我。

风熏:复杂。

叶心:先总统。

风熏:矛盾。

叶心:红樱。

风熏:仇恨。

叶心:进盟。

风熏:愧疚。

叶心:那群宪兵队的战士。那是我第一次杀希联人。


风熏:接下来希望你能设想一些场景。你认为希联最美好的未来会是怎样?

叶心:大家通过协商和对话解决问题。一切都是透明的,没有官僚贪腐,没有灰色的利益交换。存在真正的民主,不需要被人崇拜的领袖。多样化,每个人都可以活出自己的样子。每个人都可以好好生活下去,物质上不用发愁。可以用这样的方式影响全世界。

风熏:你认为能够做到吗?

叶心:做不到。

风熏:为什么?

叶心:因为人性。因为资本主义。因为混沌系统。因为我看了很多书,思考了一夜又一夜,没有答案。没有可靠的答案。我推翻了我过去的信仰,一次又一次推翻,一次又一次怀疑自己,否定自己,但始终没有答案。

风熏:你认为怎样消灭进盟?

叶心:我希望进盟纯血派那群畜生能够自裁于天下,还进盟人民自由和幸福。

风熏:能做到吗?

叶心:不可能。只能用核弹。

风熏:为什么?

叶心:简单高效。


风熏:接下来是关于愧疚的部分。为什么对那些战士愧疚?

叶心:他们只是战士,不是罪犯。更不是天使那样的非人。

叶心:更可怕的是,我得开始杀更多希联人了。这是我以前没有去做的。即便我为特别行动局服务的时候,也不会只因为战争这一个理由去伤害别人。

叶心:有时候我只想做一个战士。然而没有人能够承担我这个位置。

风熏:你认为你应该待在这个位置上,因为只有你能待,对吗?我的问题可能有点诱导性。

叶心:是这样的。我承认我内心深处就是这么想的。

叶心:我害怕一切失去控制。如果是和我一样想法的人掌权,我接受。但是那些激进的,或者过于温和的,他们都会把事情搞砸。

叶心:我承认我想要权力,更多的权力。我希望希联能够变好。

风熏:谢谢你的回答。我们回到愧疚。还有愧疚的对象吗?

叶心:陆柩。

风熏:为什么?

叶心:我没有拦住她去执行打败原星的秘密任务。

风熏:(触动)请详细解释。

叶心:如果我拦住了她,她的本体就不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她也就不会失忆了。也许她已经死了一次了,现在的她不是那个她了。那样的话,我对她没有尽到我该尽的责任。

风熏:抱歉,叶心。我可能要暂时放弃我的职业素养了。

叶心:你说。

风熏:如果你拦住了她,原星就不会被她打败,那样的话他就会一根筋地当那个愚蠢的斯卡雷特帝国皇帝一直当到死,一直当到他和那群天使一起失去人性。

风熏:如果你的爱人没有牺牲,我的爱人就会死,而且死得身败名裂,遗臭万年。

风熏:我知道这么说很自私。但是我很难受。

风熏:我要感谢陆柩。也感谢你。

叶心:所以我们现在相聚在这里,也是命运的指示。

风熏:或许吧。

叶心:我对穿越者们也有愧疚。我许诺过他们,他们在这个世界上会得到我们的保护。

叶心:我没能把乙醇扭转过来,让他继续处于我们的保护之下。他会变得危险,不仅是对我们,也是对他自己。

叶心:我能看出来他并不是那种希望世界白茫茫一片真干净的人。但原绘找过去了。他会被逼上贼船的。

叶心:我还对原朗感到愧疚。事实上这段日子我时不时想起他,我看到了他在生命的最后和原绘对峙的录像。

叶心:我只是拿他当普通同事,他却为我们的事业献上了生命,没有任何怨言。

风熏:(轻叹)

叶心:还有我在天策的同事们。我让他们签生死状,然后去堵城市护盾的漏洞。他们中间有很多年轻人,和我差不多大,甚至更小。他们没办法用上最强的装备,因为我们的产能和天使的威力相比,太弱小了。

叶心:还有复国军的对天使作战小队们。死了很多人,因为我们要收回星都。然而陆柩制造的灵能封闭效应让这个过程变得简单至极,所以以前死去的人也许会想不通……

风熏:叶心小姐,那些不是你的错。并不是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和你相关。

叶心:可我在这个位置。无数人用生命用鲜血保住了我的位置。我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我脚下他们的尸体。他们用身体托举我去天堂岛,去向上帝或者什么不存在的神明讨要公道。

叶心:如果我不拼命,我有什么资格站在这个位置?

叶心不知不觉地落泪了。

叶心:同志们,人民群众,迄今为止,死了数百万人。这个世界必须还他们一个公道。

叶心:要么让大家变得幸福。要么把恶鬼拖进地狱让他们给赴死者陪葬。

风熏:(颤抖)抱歉,叶心。我无法再继续对你的心理治疗了。

风熏:我理解你。但是我不能再深入了。

叶心:我理解。

风熏:我会严格保密的。

花絮:黄金劫案如何解决?且听分解

北沙市,北沙警察局,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此人身着希联纠察队队服,佩警用手枪,警惕地看着门口的安保们。

路絮:(出示证件)希联临时政府纠察队,路絮。

安保:(惊)伪政府的路絮?(立正)请说明你的来意。

路絮:我谨代表希联纠察队协助调查昨日日本街银行附近爆炸一案。此案已涉及临时政府辖区公民,我方有权介入。

安保:(汇报后)请进。


北沙警察局,第一特案室。

赫震:(握手)我是北沙警察局刑警队长,日本街银行爆炸案特案组组长赫震,请多关照。

路絮:(握手)希联临时政府纠察队执行队长,路絮。

赫震:路絮女士是第一次来北沙吗?这里的天气可还习惯?我在电视上看到了你,你和叶心的关系很近吧?

赫震:抱歉。职业习惯犯了,请您谅解。

路絮:我不介意。我是叶心的好友。这边天气的话……很有特色,空气很干燥。赫震先生看起来快退休了——您之前是不是在星都工作过?

赫震:我曾经是前希联星都警察局刑警队长。

路絮:我在星都的电视上见过您。我以前是做记者的,很关注媒体消息。

赫震:(微笑)警察这行可不比记者好做啊。

路絮:的确。


赫震:我们先看爆炸现场。已回收19人的尸体,2人逃离现场,如有其他人可以宣布失踪。由于我市还没有完成身份普查工作,难以确认当时到底有多少人。

警员A:的确。要是能够确认市里每个人大致的动向就好了,至少能知道他们的住址和工作单位,调查难度都会下降……

赫炎:(怒)我们市里到处都是警察都管不了的地方,这次要不是得给市民们一个交道,怕是也由不得我们管了,更别说查到底!

路絮看向说话的人——有点眼熟。

路絮:赫炎?

路絮:我怎么能在这见到你?你怎么当警察了?

赫炎:(低头)路絮,我本来没想让你认出来来着。

路絮:(叹气)没事,都过去了。你应该也不像以前那么鲁莽了吧。

赫炎:嗯。我在这边一切都好。

赫震:看起来两位是老朋友?

路絮:(耸肩)算是吧。以前他在我们报社工作的时候说我们不够激进自己单干了,后来带着政府高官犯法的证据想和对方当面对质被我们偶然拦了下来……

赫炎:(尴尬)都过去了都过去了。那会真要感谢你。

赫震:我侄子就这样,情绪上来什么事都能做出来。那次事件之后我就把他带到北沙来了,没想到原来是你出面救的他。

路絮:小事。我们还是回到案子上来吧。

赫震:(展示)部分死者的面相保存比较完整,身份信息可以查到,他们全部没有正式工作单位,不过住址倒是有。第一散居区和第二散居区。有面相的死者我们可以在这两块地方贴告示让大家认一下。

赫震:(展示)那两个逃窜者正在做笔录。他们一口咬定自己是富贵集团从青都招来的人,为了执行抢银行的任务来的。他们确实没有登记身份信息。

赫炎:不过北沙这里没有身份信息的人多了。

路絮:分别审讯,大量提问,有的没的随便问。如果出现大量对不上的地方,轮班突击审问,摧毁他们的心理防线。

赫震:我们一般会上刑。

路絮:没必要。严刑拷打不一定能拿到真相。

赫震:(叹气)我年轻时也和你一样……但是很多时候,最重要的是交差,而不是真相。

赫震:真相不一定是好事。

路絮:杀死他们的是谁?

赫震:(愣)月见灯。

路絮:(惊)有点印象,这人是不是日本街月见家的?

赫震:是的。她今天已经来过警局了,说这帮人要抢银行,她顺手把他们都杀了。

路絮:她现在人呢?

赫震:走了。

路絮:对案件这么重要的人物不留下来取证?

赫震:路絮女士,你对我们这里的情况不太了解。日本街属于独立治安区,月见灯女士有豁免权。她愿意来警局就已经是万幸了。

赫炎:(惊)无法无天了?我们北沙再乱也不至于这样吧?

赫震:除非能够证明日本街出现了危害国家安全或其他适用《希联戡乱政府特殊授权法》的情况,否则我们无法对日本街居民采取强制措施。

路絮:精彩。尊重你国国情。

路絮: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这伙人到底是谁派来的,真是富贵?

赫震:我认为不太……

赫炎:绝对不可能!

路絮:请两位详细讲解一下。

赫震:赫炎你说吧。

赫炎:这伙人再蠢,也不至于开着车直接在主路上跑,北沙市在主路上还是有监控的。而且还是抢别人的车,开到富贵集团的仓库。这里有什么可藏的?

赫炎:对他们来说最好的办法是走小路去散居区躲起来,那里人多眼杂,警力匮乏也没有摄像头,躲进去就等于消失了。

赫震:赫炎。(指向地图)我给你一个思路,他们就是走从散居区到日本街的小路来的。不然来的时候也要走主路,早就被发现了。

路絮:从图片上看,还原一下现场地话,这群人应该是把重机枪架在卡车顶上来的。走主路压根就上不了路。

赫震:您应该是对的。您能看出来武器的摆放位置?

路絮:这种重机枪就是这么用的,在卡车上临时开个洞,就可以放上去假装自己是坦克了。之前跟极端组织打巷战的时候他们经常用。

赫震:不容易。

赫炎:(思考)我插句嘴哈。那也就是说,不管凶手是谁,都是在散居区进行准备的。我们可以去查散居区。

警员A:赫哥,去查散居区?

警员B:赫哥,你是喝多了吧?

警员们笑了。

路絮:呃,什么情况,笑点在哪?

赫震:(镇静)散居区是“黑社区”,两个散居区都是。虽然我们有执法权,但只要不是大事我们一般不进去。就是那种需要宪兵队出动的大事……

赫炎:(摊手)那会也是宪兵队在管了,不是我们管。

路絮:懂了,青都以前也有一样的地方。

赫炎:(笑)帮派区嘛。

赫炎:但是,并不是不可以查。除了贴告示找人以外,我们可以传唤一下当地所有非军事组织的头目,找他们问一下情况。

赫震:赫炎,我得提醒你一下,这群人有做任务互相借人甚至临时拉人的传统。他们很谨慎。

赫炎:也就是说,这件事可以做,对吧叔叔?

警员们又笑了。

警员A:赫哥,你自己租一面包车人跟那帮家伙火并吧。

警员B:赫哥要当散居区最牛逼的大佬!

赫炎:(不屑)这次我叔叔可没说不行,所以肯定行。

赫震:原则上,只有请宪兵队协助才能威慑到散居区的帮派,毕竟以我们的火力是对这些帮派起不到威胁的。但是现在……

赫炎:路絮,你懂我意思。

路絮:(微笑)你确实比以前聪明了。这件事情牵涉到富贵集团,也就牵涉到了临时政府,我方有权介入——同时,涉及到针对我方重要海外资产和重要企业高层的犯罪,我方有权请求宪兵队介入。

赫炎:说白了,高冒得卖希联这个面子。

赫震:(低声)公共场合不要直呼统领名字。

赫炎:哼。

但愿他真的比以前更聪明了吧。

路絮:不过,我们做这些只是为了知道这群人是谁派来的,对吧?

路絮:我刚刚想到了,其实很简单。直接问月见灯不就行了吗?

赫震:她并没有透露相关信息。她只是路过并且——

路絮:路过,你信吗?

路絮:我刚刚翻了下那两个逃窜者的笔录。她是穿着和服,挎着武士刀来的,就像是提前被邀请加入一场宴会。

赫震:(悟)好的。我们之后会请求她来做笔录。


北沙市,日本街,月见家。

月见力、月见武和月见灯,三人对坐饮茶。

武:阿灯,干得好。但是太冒险了。我以后可以自己解决。

灯:日本街的安保只能应付民众纠纷。宪兵队为什么不在附近?进入日本街的路口都是宪兵队把守的,包括散居区。他们应该能拦住这帮人。

武:最近宪兵队调动频繁。很多都被调到了中分山附近。原因你应该也知道。

灯:原来是从我们这调到……我们那。

武:我会尽快搞定安保的事情。临时雇佣一批老兵好了。

力:那个……我可以说话吗?

灯:阿力,感谢你的情报。

力:应该的……姐姐,你为什么没有和警局说是铁狼帮干的?

灯:你怎么知道?

力:如果你说了的话,我现在应该已经在电视上看到了。

灯:阿猛还在铁狼帮。至少这两天不能说。

力:(若有所悟)

力:(低声)我是不是拖累阿猛了?

灯:阿力,有心事吗?

力:(笑)没事没事。

灯:有事情就叫我,我来搞定。想做什么,大胆去做。

力:(拍胸脯)我对姐姐一百个放心!

武:(笑)不错不错。


北沙市,第一散居区,铁狼帮总部,渡边的房间。

渡边:(拨打)齐藤桑,您看……后续我这边该怎么办?那两个活着的被抓过去了,不过除了队长以外,他们都是临时雇的,你也知道这边老兵给钱就干活,素质还高。他们都不知道主子是谁。

齐藤:(嗤笑)那不还有个队长吗?

渡边:(愣)您是想说……

齐藤:消息肯定会传出去的,你动动脚趾应该也能想到。只是时间问题。

渡边:那您的安排是……

齐藤:放心。我都安排好了。你只要等结果就行。

渡边:(讨好的笑)这样,这样就好,哈哈……说起来,齐藤桑,和日本街银行谈黄金的事应该也能谈下来吧,提前解约只是没有利息而已,不至于拿不回来?

齐藤:怎么,你后悔帮我了?

渡边:没有没有,绝对不敢!

齐藤:我就是想要那点利息,怎么了?而且我还想顺手把日本街的也拿走,日本街本来就应该是我的。

渡边:您说的是。只是这个方案损失还是太大了……

齐藤:什么损失?一点人而已。我会给你存我这的黄金多加点利息。

渡边:这些人我也得对他们的家人负责啊,他们会找我的。

齐藤:我安排好了,我都安排好了。你等通知。

渡边:那真是太好了……

齐藤:祝你好运。(挂断)

渡边大概在原地抽着烟想了一分钟。

对的对的对的对的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渡边:妈的。

渡边:我被卖了。

四格:齐藤优子浪漫史

多年前,青都艺术学院附近的游乐园。

齐藤:呐,镰川,听说在摩天轮上面接吻可以让爱情永驻哦。

镰川:(心动)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呢?

齐藤:(羞怯)下次吧。等到你能够替我抓到星星的时候。

镰川:我给你画一栋楼的星星怎么样?

齐藤:讨厌,太夸张了。我们可以试试一起雕刻一些。你看见过小行星吗?很好看的。

镰川:好!有空试试。

那时候,我们以为爱情就像星星一样
永远不老,永远闪烁

一年前,青都富人区,齐藤的别墅。

朗格:你泡的茶还是和以前一样好喝。

齐藤:(笑)那就好。不过,一想到你之前突然就跑了,之后也不来我家,我泡茶的手就在发抖。(叹气,苦笑)我真的很孤单啊。

朗格:(苦笑)没办法啊,齐藤小姐,今天就和您说实话吧。其实我以前欠下了很多情债,本来想着和你好好在一起,可是一时半会很多前女友都需要人陪……可能我注定成不了你的命中注定吧。

齐藤:(微笑)不过我们还是好同事,好朋友。

虚与委蛇的艺术。

朗格:今天和你聊得很开心,那我先走了——

齐藤:不用我送一下吗?

朗格:不用不用,今天我是要去看望我奶奶,我就这一个亲人了……

齐藤:说到这事,你瞧我这记性。前几天我给老人家送了点东西过去——当年我升职的时候,你替我说的好话我可没忘呢。

朗格:(笑)哎呀,就知道这次又是你送的。你太客气了,都是朋友!

齐藤:所以,你没来过我的卧室,对吧?

朗格看到齐藤突然露出了很夸张的笑。

朗格:对的对的,那肯定……那我走啦。

齐藤:(笑)拜拜!

她治好了我的幼稚病。

镰川拿起手机,鼓起勇气。

镰川:无论如何我得找她问个明白!这次要当面问!我不信她真的会出卖我,一定只是因为她太忙了……应该就是我想多了,是这样的!

镰川:另外这样也可以看看她现在的模样……

镰川打通了视频通话。打开视频的那一瞬间,镰川愣住了。比起多年前的齐藤,现在的齐藤眼中满是阴暗、轻蔑和不耐烦,脸上也挂着扭曲诡异的笑。

齐藤:(不屑)你竟然给我打视频?

镰川:只是有些事情……想跟齐藤桑你问明白。您说的后续安排到底是什么呢?可以向在下透露吗?

齐藤眼珠一转,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笑得更扭曲了。

齐藤:(微笑,将手机往下移)镰川,看到我的脚了吗?

镰川:(惶恐)看,看到了。

齐藤:(居高临下地俯视)接下来,叫我主人,求我,舔我的脚,我就把我的安排告诉你。

镰川沉默着,手不知道是因为气愤还是害怕而颤抖。然而,他终究还是凑近了手机屏幕,脸上露出隐约的喜悦。

镰川:主人,(深呼吸)告诉我吧。

齐藤:(笑出声来)问警察去吧。

齐藤挂断了电话。镰川再次拨打,发现自己被拉黑了。

镰川的呼吸变得越发急促。

镰川:(双手颤抖)这个婊子!臭婊子!

像一块抹布,擦完东西就该扔了。

花絮:学生军的狂飙突进(上)

青都,富贵集团旗下工厂,位于南青都经济开发区。这里从临时政府成立以来就被划为了开发区,希共负责调度资源修建道路和水电,复兴党诸企业也乐得投资,媒体认为南青都开发区的建立是希共和其他党派积极合作的第一步。

现在,一群年轻人正在这个工厂最大的区域——核心车间开会。他们都戴着白色头盔,上面写着“斗争”二字。为首的几个男女在关闭的操作台上或站或坐。

魏工:同志们!今天我们团聚在这里,是为了解决富贵集团不经工会同意企图通过不合理降薪、不合理增加工时的新制度的问题。工厂工会邀请我们来到这里,这是我们融入工人群体的宝贵机会!

魏工:大家有什么想法都可以畅所欲言!欢迎上台!

魏工的身上披着一条带子,上书“青都工业大学共斗学生军”。他推了推眼镜,看向台下。

一旁的另一个男生突然站了起来。

真锋:(高举右拳)我们应该先把旗号打出来!我们后勤组准备了很多物料,先张贴出来吧!

魏工:(鼓掌)让我们看看后勤组同学们为大家准备的礼物!

一群学生在台下开始摆放物料。

真锋:(介绍)这是六大导师的照片,最后一位导师是叶心同志!

真锋:富贵集团在这个节骨眼上敢做这种事,关键就在于叶心同志去北沙了!我们应该提醒他们,叶心同志是新希联的缔造者,等叶心同志回来了,横扫一切妖魔鬼怪,全无敌!

大家看向照片。后勤组选了一张很特别的照片——叶心在党代会上进行记录,锐利的眼光透过镜片审视着照片后的观众。

众人:叶主席万岁!

在这山呼当中,也有人保持沉默,甚至冷面相对——比如说坐在台边上,冷眼抬头看向魏工和真锋的女生。她留着干练的短发,厚厚的眼镜给人一种擅长学习的感觉。

真锋:然后是标语——我准备了横幅,肩带和led屏,还有平板。

真锋:(念)“妥协不是社会主义!”(停顿)“向财阀大毒草发起总攻!”

真锋:(看向观众)我们要让齐藤优子滚出来面对我们!(举拳)打破伪装,必须武装!

众人:打破伪装,必须武装!

打出我们的旗号!

刚刚那个女生举手了,试图发言。

文慧:我们情报组找青都艺术学院的学长打听了,齐藤的爸妈在战前是贪污犯,可以用她爸妈的罪证侮辱她。而且她在艺院期间疑似有很多人追她,有绯闻。如果她敢来,我们就借这次机会传播她的这些丑闻。我们也做了一些物料。

文慧:不过我要和大家强调一下这么做的风险——把齐藤逼急了,她应该会把富贵集团在工大的教育投资全部撤掉,对大家的奖学金肯定有影响。我觉得大家可以投票表决一下我们的提议……

真锋:(打断)文同学,我们是革命者,不能用这么下作的手段!富贵要跟工人斗,迫害我们的无产阶级同志,我们就要和他们硬碰硬斗到底,这样人们才会跟着我们走!

真锋:我们要让人民群众意识到,加入革命随时都不迟!跟着主席走,消灭资本主义乏走狗!

文慧:(冷笑)真锋,你那么喜欢叶主席,入党申请通过了吗?

底下的同学有的开始笑了。

真锋: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热爱革命的心!

魏工:咳咳,两位冷静一下。文慧同志,你和真锋同志沟通的方式有问题,不要人身攻击。

魏工:而且,我们来这就不是为了功名利禄,奖学金什么的不重要,这不是我们要关注的点。

文慧:所以队长,你的意思是同意我们情报组的方案?

魏工:不不,我倒不是说这个方案多不好,但眼下最重要的是帮工人同志们解决问题,攻击富贵集团和齐藤在其次……

文慧:我们要闹,就应该闹个翻天。想着和敌人能够谈什么条件,是扯淡;想着装装样子喊喊口号就能改变世界,也是扯淡。既然我们都聚在这了,敌人对我们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文慧:(起身)同志们,你们说该怎么做!

大家愣住了。但很快,有人开始喊了起来。

众人:(小声)打,打,(大声)打!打!打!

文慧:(举拳)杀!哪怕是叶心来阻挡我们也要杀出一片天来!让敌人畏惧我们!

文慧:在乎奖学金的可以滚了,敢拼命的留下!

情报组的成员突然包围了操作台。他们打开手上的旅行包,倒出了许多刀具、汽油瓶和化学品。

文慧:(指向后方)我们提前在那边准备了沙袋和课桌,随时可以搭建堡垒!

文慧:敌人马上就要来了!希望大家做出自己的决定!

群情激奋。

魏工:咳咳。(示意安静)

魏工:文慧同志,我不赞同你的做法。我们是来谈判的,为工人同志们提供人手和理论上的支持。

真锋:是的——我们肯定是要和财阀斗到底的,但是这么做只会让大家在这里白白死伤,我们不好给大家的家长交代。(清嗓)关键是要趁这个机会传播我们的影响!

文慧:(冷笑)我和两位赌自己这条命——富贵集团一定会带枪过来。反正,我们组早就做好觉悟了。


正当众人争执不休之际——车间门被推开了。一群身着蓝色工装的工人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约莫四五十岁的男人,和同样岁数的,曾在北沙市出现过的人民阵线成员——鲍声。

管直:(笑)各位朋友,你们讨论好了吗?富贵集团的人就快来了,其实这次也不是说要麻烦各位做什么大事,只是我们这边确实需要各位镇场子……等事情解决了我们请各位吃饭!

魏工:(恭敬)管同志客气了,我们也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现在我们还在讨论要提前做的事情,方案和准备都有了,只待决定。

真锋:管同志,您和富贵集团确认过了他们会带什么人过来吗?

管直:总经理会亲自过来,一人一车。我们确认过了没有其他人。

文慧:各位同志能够确认富贵集团没有带警察或者别的武装过来对吗?

鲍声:是的。人民阵线的代表们已经确认过了这边的警力调动正常,富贵集团总部的工会也确认过了没有异常的人员调动。

文慧和鲍声冷不丁地跨越人群互相对视了一下。五十岁胡子拉碴的男人,和十几岁满眼警惕的女孩,只是对视了一下,然后继续看向人群。

魏工:(笑)那就好。(看向文慧)情报组的大家可以把物料收起来了。

文慧:(点头)大家可以把东西收到那边去了。(指向临时堡垒)

魏工:要不……那些东西也拆掉?

文慧:(摇头)

真锋:(啧)固执。

管直:那我们也开个会吧。(看向工人们)总经理一个人来这边,我们耐心等一下就可以了吧?大家觉得怎么样?

A:不行!得留人在车间,齐藤要是跟我们玩赖就砸机器!

B:对!砸机器!最近他们不是说要引进新机器吗?新机器搞自动化,又要开一波我们这些兄弟!现在就开始砸吧!

C:趁着学生伢子们都在,人多力量大,砸他丫的!

D:办公室也砸了,把那几个主管拖出来!查账!

但更多的工人只是窃窃私语,或者干脆沉默。

管直:大家安静,先想一想再发言……

鲍声举手了。

管直:我们听听人民阵线的鲍声同志怎么说。他干工会很多年了,跟资本家斗争特别有经验。

鲍声:呃,抱歉。我只是要去二楼观察一下齐藤怎么来的,有情况立刻通知大家。大家先聊。

管直:哦哦好的。


众人讨论中。

魏工:我觉得还是听工会的意见好,撑个场面就行了,毕竟是我们第一次行动。

真锋:队长的想法有道理,但是宣传很重要,第一次行动应该把我们的名字和主张打出去!

文慧:那是你的主张,不是我的主张。而且,你带这么多平板和屏幕过来,是来过家家的吗?

真锋:你有完没完?

魏工:都消消气……

鲍声:(无线电)齐藤来了。一人一车,没有错。

众人安静了。管直和魏工,以及学生军和工人们都走出了工厂大门。

齐藤下了车,朝着工厂走来。她看向众人盈盈一笑,抚去家传和服上的灰尘,向众人一鞠躬。她身上没有枪——只佩了一把武士刀。

齐藤:感谢各位迎接。(看向腰间)家族礼仪,对贵客必须佩刀正装相迎,还望体谅。

齐藤脸上带笑,冷冷地瞥向众人。管直只觉得在她的目光下短暂地忘记了呼吸,太阳穴出了一层密汗。

管直:您客气了(笑),不过您应该明白我们在这里是为了什么对吧?我们可以直接进入正题。

A:臭婊子,赶紧下台!

B:工资涨两成,否则我们就闹到总部去!

C:补贴路费!这边比郊区都偏,大家平时衣服裤子都得互相借着穿!在这边开间超市!

D:我们社保到底交没交,很多人都查不到!查账!

面对众人的怒吼,齐藤拿出一张纸。

齐藤:(笑)不好意思啊各位,之前那个草案是我刚上台没多久他们股东大会乱提的,(叹气)这种时候很多人都不听话。

齐藤:不过现在好了!这是我们公司的新规定,考虑到在开发区的各位生活上的各种不便,各位的工资会上涨15%到25%!

齐藤:工时不变,但改为弹性工作制,大家以后可以提前跟主管申请调整工作时间。

工人们再次窃窃私语起来。

齐藤:另外,富贵集团准备在这附近建个大商场,大家可以看看公司内网,就这几天发的,很多兄弟还不知道吧?(微笑)

齐藤:到时候建成了给大家发消费券,每人一万希联币!

工人们议论纷纷。

A:真的!政府官网上也能查到,公司已经通过新规定了!就刚刚!

B:确实啊,内网前两天发布的,建个五层大商场!

C:(小声)大家觉得齐藤小姐有过多少个男朋友?

D:(小声)有多少个重要吗?你能当下一个?梦里啥都有,我今天就换个枕头试试。

E:沟槽的这齐藤还真挺阔绰啊……

齐藤款款地走向工人当中。工人们纷纷主动给齐藤让路。

齐藤突然从怀里拿出什么东西,向上抛撒。众人看向天空——那是一张张希联币,在阳光下散发出不存在却显眼的香味。

齐藤:富贵万岁!

工人们开始捡钱。

“富贵万岁”!

其他沉默着的工人看到此景,慢慢地散开了,回到了各自的车间。


齐藤撒完钱后,走向管直。她冷冷地看向二楼,与同样目光冰冷的鲍声对视。

齐藤:(和管直)这人我认识,他是通缉犯。

齐藤:麻烦你去叫他下来。跟他说,逃走也没用。

管直点了点头,走向人群,尝试进入工厂。他走过已经吵成一团的学生军,走过正在小声议论的魏工和真锋,走过沉默不语的文慧。他走到了二楼。

不一会,鲍声走向了齐藤。他脸上没有表情,步伐从容,似乎根本不在乎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齐藤指了指腰间的武士刀,然后掏出一副手铐,拷住了鲍声。

齐藤:(指了指)你先去我车上,(微笑)我收拾完场子跟你聊聊。

鲍声点头,走之前却回头。于是他又看到了文慧的眼睛。

鲍声从文慧的眼睛里看到了悲伤。文慧也一样。但这两个人终究不知道对方叫什么。

齐藤又一次走向人群。

齐藤:(拔出武士刀)各位朋友,刚刚发的是我给各位的报酬。至于为什么要发报酬……是想麻烦各位帮我做一件事。

齐藤:(指向学生军)消灭这帮恐怖分子!

齐藤:这帮人私自制造和携带对社会有重大危害的武器,富贵集团已经掌握了充分证据。我们本来打算要求特警处理此事,但考虑到他们可能把大家也牵连其中,所以我希望大家能够主动消灭这帮社会的蛀虫。

齐藤:(难过)目前希联面对着进盟和帝国这两个大敌,在如此可怕的威胁面前竟然还有人唯恐天下不乱,煽动民众颠覆,危害希联,危害国家!

齐藤:(举刀,暴吼)消灭他们!一个人头,二十万!

工人们沉默着,转头看向惊惶的学生军。

(未完待续)

花絮:学生军的狂飙突进(下)

几秒后,工人们从沉默中醒来。

A:我们直接回车间好了,这种事情也说得太夸张了吧……

B:我好像听明白了,卧槽!

C:怎么个说法?

D:我知道……如果我们不按她说的做,我们就是学生军的同伙。

E:那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A:我已经结婚了,孩子两岁了!早知道今天就不过来!

B:我们上去干齐藤怎么样?

C:谁能保证学生军不先动手?他们准备了很多东西!

D:我们回车间吧……

E:完了完了谁能想到今天会变成这样我的天——

管直:(叹气)早该想到了。

这时,一个学生突然从临时堡垒那边冲过来,手上拿着燃烧瓶。

F:同志们!我们跟齐藤拼了!

齐藤:大家小心!

齐藤一个箭步上去,砍掉了F手上的燃烧瓶——以及他的手。随后齐藤又一抬手,砍断了F的脊椎。

管直却觉得自己好像在F的眼中看到了某种复杂的悲伤……以及齐藤脸上难以捉摸的微笑。

远方传来了警笛声。

工人们开始灭火——同时他们开始团聚在一起,和学生军分离开来。学生军也逐渐朝临时堡垒汇聚。

有的工人想继续回自己的车间,齐藤看着他们,擦拭着手上的武士刀……他们便停下了脚步。

齐藤:(拍手)

核心车间的墙壁上突然出现了暗门,暗门自动打开——上面出现了许多五金设备,有锤子,有扳手,还有撬棍。

工人G冲上前取走了一根撬棍,学生军警惕地看着他。

他拿着撬棍,青筋暴起,怒吼着冲向齐藤。但在齐藤的刀光吹向他脖子的那一刻……他的双腿颤抖着,跪倒在地。

齐藤并没有砍下去。

齐藤:去,杀个恐怖分子给大家做做表率。

工人G的双腿仿佛不受控制地站了起来,他缓缓走向学生军。学生H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直到工人G快速地扔出撬棍,击穿了学生H的头颅。

工人G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手机……

工人G:二,二十万……二十万!

齐藤:(怒吼)兄弟们,冲啊!保卫我们的工厂!


一时间,接近一半的工人开始朝学生军冲锋。他们来到暗墙捡起了武器,气势汹汹地朝学生们杀去。

魏工:(慌张)所有同志,进堡垒!文慧负责指挥,真锋负责巡逻!大家不要怕!

文慧捡起一颗土制燃烧瓶,朝着齐藤的方向扔去,一边在地上一个翻身躲进了临时堡垒。她看向魏工的方向——

魏工消失了。一个沙袋突兀地出现在了工厂通风窗的位置。

但文慧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又看向真锋的方向——

真锋正向她跑来,手上提着硫酸瓶,脸上被人用锤子砸出了血洞。

文慧:真锋,这边!给大家分三组,那边(指)有通风窗,我们情报组佯攻掩护,你们加固堡垒,受伤的撤退!

真锋:(气喘吁吁)好!文慧,文慧,我告诉你——

真锋:我他妈也不是孬种!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工人跳了过来,拿着撬棍对着真锋的脖子猛地甩了一棍——随后那人被文慧一椅子打中后脑勺。

文慧:(颤抖,跪倒在地扶住)真锋,真锋,睁开眼睛!

真锋:呵——主静脉破裂,没救了。(从怀里掏出小刀)给你,齐藤去台上了。

文慧睁大眼睛看着真锋,牙齿上下颤动打出惊愕的响声。真锋的瞳孔扩大,呼吸中止。

没事,还有后来人。

文慧:死亡一人。(回头)情报组死亡五人。后勤组死亡……六人。

文慧左手拿着小刀藏在身后,右手从怀里掏出一瓶面粉,往堡垒外扔出。在面粉形成的“烟雾”中,她飞速地在地上滚动爬行,够到了中央操作台的边。她摸到了自己之前坐着的地方,似乎还有点温度。

她看到了齐藤的后脑勺,她抛出了小刀。

下一秒,她摸着台边的手心被武士刀贯穿,血流如注地被钉在了操作台上。

齐藤:(蹲下,微笑)你是星都人吗?

文慧:(痛苦,惊愕)是。为什么……

齐藤:看见过和你长得很像的人,所以问你一下。星都人大多亲友都死了过半,生猛不要命的很多。

文慧:(咬牙)你这畜生——你会遭报应的!

吃别人的肉喝别人的血
也要做好被吃的准备!

齐藤:哎呀,你们破坏了我这么多财产,搞得我花了好几根金条,你们知道我从这群穷鬼身上收来这笔钱要花多长时间吗?

齐藤:(瞪)你们才会遭报应。

齐藤抬手,刀尖刺入文慧的眼睛。


特警到达了现场,看到了满地尸体与人体器官和组织的碎片,以及血迹,漫无边际的血迹。

特警抬枪,纷纷指向齐藤。

红樱从特警们的身后走上前来。

红樱:(冷声)你做了什么?

齐藤:(耸肩)剿灭恐怖分子。

齐藤:(指顶上)有录像。很清楚的,别想冤枉我。

红樱:(示意)带走调查。

齐藤:(举牌)今天我在复兴党党部申请的调令,命我来查明此处恐怖袭击一事,我有豁免权。怎么,我们党还没通知你们吗?

齐藤瞪向红樱,露出了她标志性的微笑。

红樱:(示意放下枪口)

红樱:(冷声)别以为你可以永远逃得掉。

时候未到。

红樱走了,特警开始收拾现场。

齐藤:哼……(擦拭刀尖)这么精彩的演出,没人付我出场费,竟然还要对我说这些。

齐藤:可惜我花了那么多钱——但俗话说有失才有得。


青都工业大学,男生寝室七号楼301寝。

室友:魏工,喂,魏工,你看新闻了吗?好像我们学校的学生在搞什么恐怖袭击!在南青都那边死了好多个!

室友:魏工,你别装死啊喂。魏工,你不是社联的吗?你应该知道点情况吧?

魏工只是躲在床帘底下瑟瑟发抖。

魏工咬着牙,擦着头上的冷汗,浑身打着摆子。他克制着双手的颤抖,在手机上敲字。

魏工:替我感谢云总。这次活动很失败,这都是我的问题。

?:不,我们也没想到富贵集团会这么做。他们竟然会杀人。

?:你先带着剩下的同学好好休养,我们会想办法处理舆论,至少不会暴露你们的身份。

魏工:实在抱歉……

?:别客气。以后我们还是要继续合作的。

?:第一次出这么大的事,节哀。对于你们学生来讲这样的事情的确太可怕了。我们混帮派的可能还能接受,但是……

魏工:您不用安慰我。这都是我的问题。我会负起责任来的。

魏工:之后你们还会继续投资我们吗?

?:当然。只要你们还在和富贵集团作对,通雷帮就是你们的伙伴。

?:我们会替你们报仇的。

花絮:关公指路,还是另辟他途?

青都,帮派区,通雷帮总部。

嘉云放下了手机,长叹一口气,望着天空。她假装自己是自己的部下,和魏工联络——其实魏工对接的通雷帮专员就是她。

她眼中滴下了几行泪滴。

路过代总经理办公室的千禾瞥到了这个场景,赶忙敲了敲门。

嘉云:(擦泪)请进。

千禾:(开门,惊讶)嫂子,怎么了?有什么是不开心?

嘉云:工大那些学生的事。

千禾:啊,那些学生啊。您之前不是打听到他们想去富贵集团旗下的厂子搞抗议,就给他们捐了点物资嘛。怎么了?

嘉云:(叹气)你看新闻吧。

千禾拿起手机,眼睛越睁越大。

千禾:他们,他们,他们死了?

嘉云:新闻把他们说成是恐怖分子……但是富贵集团的话,那个齐藤的话,可信吗?

千禾:(叹气)看着都是些孩子……(捶桌)这帮公司狗怎么下得去手的!畜生!

嘉云:(苦笑)我们现在也是公司狗了——我们现在是通雷集团。

千禾:(苦笑)也是。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就给他们做了点宣传物料,他们怎么就变成恐怖分子了?

嘉云:现场发现他们带了很多武器过去。这个是真的,各方面证据有很多。

千禾:(挠头)那也不能这么说。我们以前不也是天天带着武器在帮派区跟别人火并?还带枪呢。我们也是恐怖分子?

嘉云:时代不同了。在一群没有武器的人组成的公共场合里掏出武器,打成恐怖分子很正常。我只是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千禾:我大概能猜到。他们肯定觉得富贵集团会来剿灭他们。

嘉云:(叹气)的确。临时政府组建以前这几个财阀无法无天,谁惹他们他们就派宪兵队上门讨说法。叶心在的时候他们还算老实,但刚好叶心现在不在青都,谁能担保这些财阀不来硬的。

千禾:这些孩子还是太年轻了。他们猜的很对,但他们的敌人要的就是他们猜到自己的目的。因为他们无论怎么准备,胳膊都扭不过大腿。

嘉云:千禾。我明明只是通雷帮的当家,只需要对帮里的弟兄负责,只要对弟兄们讲义气。从小到大,我们见谁不服就干,从来也没同情过谁——

嘉云:但我总感觉这些学生是我害死的。我其实可以和他们更深入沟通的,也许我们能阻止这件事。

嘉云:我总感觉……(拂面)我比他们虚长几岁,是他们的长辈,他们求助了我们,最后竟然是这么个他们想不到的下场……

千禾:不是你的错,嫂子。这不是你的错,不是我们的错。

千禾:我们都是星都人,我们都能理解这种感情。想想那会,进盟的天使杀死我们星都人,几万几万地杀,虐杀的时候。

千禾:那都是同胞。尽管平时有的穷有的富,有的善有的恶,但是以这种不像人的方式死掉,这是谁都接受不了的。

千禾:你在帮助他们的那一刻,尽管目的不纯,但也把他们当成了兄弟,当成了同胞。所以你现在的感情,是对同胞惨死这件事出于本能的难过。

千禾:是人性。

嘉云:你说得对……

千禾:(咬牙)所以把他们杀了的人,没有人性,畜生都不如!

千禾:我刚刚看了新闻。说是工人和学生互斗。那边的工人就是这些学生的雇主,怎么可能突然就打起来,还是死斗,你死我活?

千禾:还好新闻报道了在场的某人——

嘉云:(握拳)齐藤优子。

千禾:要不是看在董事长面子上,我现在就去富贵干死她。

嘉云:董事长出关以后应该会惩罚她的。

嘉云:千禾,我在思考这些学生的主张。他们为什么会替和自己无关的人出头呢?

千禾:那不重要。总之他们现在和我们有关了。

嘉云:是的。这个仇我们一定得给他们报了。


通雷帮总部,嘉云的房间。

嘉云把遇害学生们的照片摆在地上,虔诚地点了几根香,插在关公像面前,跪地相拜。

嘉云:关圣帝君,您在天有灵,保佑这些孩子来世武运昌隆。

嘉云翻看着学生们的照片,照片后面写着她收集的资料。

嘉云:文慧……星都人。爸妈都死了,自己一个人打工还学贷。

嘉云:真锋,青都人,但是来帮派区调查过星都人的生活情况,还写过文章批判政府对帮派区的不管不顾,组织过对帮派区平民的义捐。

嘉云:(喃喃自语)他们为什么要赌上命去做这个事呢?

嘉云:明明什么都赚不到……

什么是道?

嘉云沉默着,走出了房间,迎面碰到了镇山。

镇山:嫂子,你这是要去哪?

嘉云:我去一趟希共那边。


希共,党务部。

嘉云:红樱,耽误你时间了。

红樱:(微笑)贵公司是我党重要的统战对象,合作良好,不必担心这些,有事情放心沟通就是……

嘉云:我不是来说公事的。我只是想问一些私事。

红樱:(惊讶)请讲。

嘉云:你们希共的社会主义,为什么能够影响到那么多人?

嘉云:我从小到大,只觉得和我没关的人个个都对我、我们家和我们帮打坏主意,人和人之间无非就是斗来斗去,还有组团的斗来斗去。

嘉云:为什么工大的那些学生会想着去帮助和自己完全无关的人?他们甚至赌上了命。

红樱:(沉思)嘉云,这么和你讲吧。每个人的人生经历都不相同,他会把不同的人和群体看做自己的一部分,而把其他的排到外面去。红樱:我们的理论认为,和自己类似阶级的人,可以看做是我们自己的一部分。帮助类似阶级的人,可以让世界变得越来越公平,这样慢慢地就会对越来越多的人好。

嘉云:对越来越多的人好……

红樱:是的。而你的人生经历就使得你不会天生就认可这种观点,毕竟害你的人太多了,你不可能生来就博爱人类。

嘉云:对的。怎么可能,我理解不了那种想法。

红樱:但是你对所有星都人都有特殊的情感,对不对?这就是因为星都战争这个重大事件使得你的价值观念受到了巨大冲击,你开始觉得星都的所有人好像都和你有关,因为你们经受了同样的苦难。

嘉云:(流泪)星都……

红樱:人的思想是很复杂的,情感不需要通过逻辑来解释,但事实上两者又和现实都息息相关。

红樱:(凝视)嘉云,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困难。但是你可以按照自己想的去做。

红樱:我不是来和你传递我们的思想的。我只是想和你说,相信自己。你此时此刻的情感,有它在现实中的坚实理由。

嘉云:(起身,鞠躬)谢谢你。

红樱:(微笑)不客气。

富贵集团总部,总经理办公室。齐藤、朗格和左刃三人又聚在一起了。齐藤仍旧是翘着二郎腿抽着烟,朗格照旧是吊儿郎当地玩着手机,倒是左刃不太相同了——他看向齐藤的眼神多出了尊敬和恐惧,这是他以前没有的。

齐藤:怎么了两位,我亲爱的后勤部长和副总经理,不想说话吗?

朗格:(笑)在看新闻。(展示)齐藤小姐,这上面把你拍的真帅。

左刃:(微笑)齐藤小姐,感谢你帮我在北沙和警局沟通。

齐藤:(挥手)应该的应该的,你别往心里去。我们说正事吧。我在想怎么应付希共那边,毕竟杀了这么多人,还都是社会主义斗士,希共肯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

朗格:(耸肩)能怎么样?对面都是恐怖分子,破坏私有财产,侵入他人房屋闹事还带武器,哪个能洗?按法律就该绞死!

左刃:没错。希共能拿我们怎么样?现在正是关键时期,希联内忧外患,他们闹事在先,我们保护自己的财产很正常。

齐藤:还跑了几个。

齐藤:我是想把剩下那几个叶抓出来,不留后患。

齐藤看了看朗格。朗格微笑着,脑门上已经在冒汗了。

齐藤:别紧张啦。

齐藤:左刃,你来帮我查查跑了的学生是哪几个。查到以后不要惊动他们,我自己来处理。

左刃:没问题,属下三天内应该可以搞定这事。

齐藤:客气了!(笑,拍肩)喊自己属下干嘛,以前咱们三个就在这聚,以后还是一样。升官什么的不影响咱们之间的关系啊。

左刃:(笑)确实确实。

齐藤:行吧,我们回头再聊,我也休息会。砍了那么多人,累了。

走出办公室以后……

朗格:(低声)草,真畜生啊。

左刃:(低声)你小心别被听到。谁知道她装了多少监控?

朗格:(低声)确实不是人干的事。这真过分了。真没必要杀那些学生吧我觉得。

朗格:(低声)要是杀那些帮派,那些混混都算了,这些学生纯粹就是幼稚,真没必要吧。

左刃:(低声)别说了。我真怕哪天她把我们杀了。

我是来享受生活的,
可不是来看这个的!

楔子:怎么,竟然考虑我们的建议?

青都市政府,国会大厅。希望联邦临时政府战后五年第一次预备国事会议召开。根据临时宪法,每年可以召开不限次数的预备国事会议,无须召集各地人民代表参加,由国会议员参加即可。希共内部对于国会的改革方案争执不一,原本可能会在今年开头的时候达成共识——和平会议将近,叶心出访北沙,也就搁置下来了。

尽管如此,希共还是知会希联复兴党、通雷帮等各势力和所有国会议员召开会议。

齐藤、朗格和左刃作为富贵集团的代表,同时也是国会议员参会。齐藤坐在两人中间,若有所思。左刃瞟了瞟齐藤——他的眼神比起往日多了不少恭敬。

齐藤:(转过头来,认真)左先生,最近的业务处理得还顺利吧?

左刃:(微笑,恭敬)一切顺利。感谢齐藤小姐愿意指派我担任副总经理。之前我们可能有一些误会……希望以后能够合作得更好。

左刃偷偷抹了抹额头上的汗。

朗格:(叹气)我也想升官。

齐藤:(转头,笑)森林公园的新项目给你负责。

朗格:(拍手)好耶!

不过很快,三人就安静了下来。临时议长——红樱来到了台上。

红樱:现在开始本年度第一次预备国事会议。首先,由我宣读开场白,然后宣读本次会议的议程。

台下的众人仍在议论纷纷。

朗格:(小声)为什么她是临时议长?叶心不给大家打个远程视频吗?

齐藤:(嗤笑)之前开临时会议的时候你又不来。那次希共说叶心不在,临时总统不在就需要选一个临时议长主持国会。基本上都投的红樱。

左刃:哈?没别的人能选了吗?比如说千分总裁?

齐藤:(叹气)人家在闭关,我们复兴党又各投各的老板,在希共面前都是一盘散沙。选出希共的人不是很正常。

齐藤:(微笑)不过给他们捣点乱倒是不难。他们在明,我们在暗。


红樱:……希联临时政府各项重要计划的财政预算草案已经讨论和表决完毕,之后将提交国民大会。

红樱:接下来请大家讨论各党派提交的国家机关相关草案。首先是由希共提交的《关于成立希望联邦特别行动局的初步计划》。

底下突然无比安静。

朗格:(瞌睡中清醒)发生什么了?怎么都安静了?

然后大家开始讨论起来。

齐藤:特别行动局。战前那会,是星都那位总统手上的特务机构。

左刃:难道希共彻底不演了,要大搞特搞秘密警察?

齐藤:不一定。邀请我们其他势力加入也说不定。毕竟现在最大的敌人是西边和东边。

左刃:还有南边。


过了一会,会场重新安静。红樱开始宣读这份草案中的细节。

红樱:……特别行动局对异能作战科,负责防范异能及异能持有者对社会造成危害。

红樱看了一眼底下的议员们。

红樱:本部门行政级别应高于希共异常事务委员会,前者是国家机关,后者则是希共党内机构。

红樱:本部门成员可为该部门同保密级别及以上的国家公职人员。本部门将与希共异常事务委员会共享信息,具体事项将在之后的提案中公布……

一些议员并没有意识到什么异常,而另一些议员又讨论了起来。

A:真期待希共公开那些“天使”的信息……进盟居然能够开发出这么有趣,呃,可怕的东西……

B:如果我们学校的人能去异能科,搞点数据回来不成问题——以后咱们在座的就都是异能领域研究的元老啦!

C:希共手上肯定有一堆怪东西,要是能摸到几件,把情报发给我们那几个报社,随便做个栏目都是分分钟上千万的收益啊!得派人混进去!

D:应该没那么简单,希共肯定会考虑社会影响的。

齐藤:两位,你们怎么看对异能作战科?本来大家就对希共装灵能监控网络这事有意见,这会竟然哪壶不开提哪壶,这里面有门道。

朗格:(沉思)对异能作战科……也就是说,要去跟有异能的家伙打架?需要招人,缺人了?

左刃:不是只有那个原绘吗?

齐藤:没那么简单。如果只需要对付原绘,希共没必要花那么多钱,引发民众反对都要装那些摄像头。这会竟然还公开招人……

齐藤:只可能是已经有很多异能者混在我们中间了。

齐藤沉思了一会。


各党派提交议案环节。

齐藤:(上台,宣读)诸位,接下来我希望大家就灵能封闭效应衰退后,希联境内异能者的处理一事进行讨论。

台下议论纷纷。

A:哈?灵能封闭效应结束了?天使消失了这么久,我都忘了灵能是啥了,我的天……

B:现在灵魂学都已经纳入义务教育了。灵能封闭效应是由已经牺牲的异能者陆柩制造出来的,原理未知,近期正处于衰退阶段——

C:哦还真是,这段时间媒体报道灵能监控网络和原绘那档子事的时候都在说这么什么衰退,还说国家要重新开始研究灵魂学了。话说异能,灵魂能量这些玩意……还算科学吗?这不是魔法吗?

D:我们境内除了那个已经跑了的原绘还有异能者?所以要建那么多灵能摄像头?

红樱:肃静。请发言人继续。

齐藤:目前希联境内残余的异能者主要为斯卡雷特家族成员。斯卡雷特家族主要分布在前斯卡雷特帝国,斯卡雷特帝国战败后该家族成员处于政府的持续跟进当中,大部分接受改造后已经融入希联社会,但经调查,政府已知的斯卡雷特家族成员并非全部。

齐藤:灵能封闭效应衰退后,这些异能者有滥用异能,危害社会的风险,理应进一步加强管控。

台下再次议论起来。

A:那成本也太高了,我听说斯卡雷特家族的人有快一千多呢!

B:每个人都关起来,再用灵能抑制装置,那就太不划算了。如果是允许自由生活,使用移动式的抑制装置,成本反而更高……

C:这群人说是吸血鬼来着?我认识几个,看不出来啊,又不怕太阳。就是和我们一样的人吧?话说为什么他们就这么轻轻松松融入我们希联了啊?

D:他们当中很多人以前好像一直被那个什么皇帝保护着,住在一起不用出来,跟住世外桃源似的,啥也不知道……难评。

齐藤:(清嗓)这里我谨代表复兴党向大家提出一种解决此事的办法。经调查,斯卡雷特家族大部分成员的异能受家族首领影响,他们称之为“赐血”机制。因此对其家族首领进行管控就能很大程度上解决问题。

齐藤:民主党建立伪政府后,斯卡雷特家族首领原星被移交给希共管理,希共至今没有明确向外界声明原星的最终处理结果。

红樱:这个需要等下一次人民公审……

齐藤:我觉得没必要组织下一次公审了。希望贵党为了希联的稳定和发展,将原星和斯卡雷特家族成员置于多方共同管理之下,比如让对异能作战科参与斯卡雷特家族处理事项。

齐藤:目前原星在哪?

红樱:(沉默)原星正在进行外派任务。考虑到原星的战略价值,这是合理的安排……

齐藤:希望贵党能将其召回。与希联有敌对前科的高战力个体,理应处于政府的监管之下,在这个关键时刻,应当对其进行灵能抑制。

齐藤:否则,贵党很可能制造出第二个原绘!

会场哗然。齐藤拿起讲稿,下台。

朗格:齐藤小姐,(笑)看您把红樱吓的。今天咱可是大杀希共的威风了!

左刃:齐藤小姐,话说你为什么要提出这个议案?

齐藤:(摊手)我想了好几天才想出这个角度呢。(笑)主要是想治治希共。这个原星被他们收走以后一直捂着不放,我就知道有猫腻。

齐藤:顺带呢,异能相关的知识希共垄断了不少,从斯卡雷特家族入手也是我们介入异能这一块的角度。(眼睛闪光)真好奇不怕太阳的吸血鬼有什么本事。


红樱紧接着开始讲话。齐藤观察着红樱——但她并没有在红樱脸上找到她预想的慌张。

红樱:(镇静)这件事我党之后会进行内部表决。

红樱:维护希联国家安全,是我党一直放在第一位的。如有必要按此议案执行,我党没有理由拒绝。此议案的价值应由国民大会决定,我党之后也会给出我们的意见。

看着红樱若无其事的表情,齐藤嘴角一斜。

齐藤: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朗格玩着手机,左刃仍是若有所思——熟悉的场景。但齐藤没有继续说话。

散会以后,齐藤回到了自己的别墅,掏出那副自制的黄金棋,把“红樱”和“叶心”这两枚棋子分开摆在不同的格子里。

齐藤:(狞笑)有趣。原来是这样。

楔子:狂风不愿,孤星坠落

北沙市,中分大酒店,会议室。陆柩正闲的没事干,坐在这里看太阳。这时,原星和风熏拿着一盒桌游走了进来。

陆柩:上午好啊……两位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原星:(兴奋,举起)看看这是什么?有没有很眼熟?

陆柩:我看看……这不是《希联杀》吗!(笑)我跟你说了这东西卖的不错吧,你从哪弄的?

原星:(耸肩)酒店里有好几副,大家想玩就玩,我昨天无聊就拿来和风熏一起玩,结果发现还真不错,有点意思!

风熏:他昨天玩了把界李伊,我玩的是他自己,给他当忠臣……

陆柩:哎哎我有点捋不清了。谁玩谁,谁又给谁当忠臣?

原星:(嗔怒)要不是看你想这么玩,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给大公当狗的!游戏里也不行,没有下一把!

风熏:(笑)我都没角色卡呢,大家都不认识我。有卡就不错了。

原星:(苦笑)希联人认识我的方式……我宁愿我本来就是希联人。

陆柩:来来,开一把!

三人坐了下来。

陆柩:(抽牌)哦哟,我是神陆柩,我自己!

原星:(抽牌)我是界原星,我也是我自己!

风熏:(抽牌)我是界高冒,有点意思。

陆柩:来来,身份卡一人一张……

这时候又有两个人进来了。

路絮:(微笑)大家在玩什么呢?这么开心。

陆柩:(看牌)我们在玩希联杀,这游戏是用很多希联名人做的,你们要不要来玩?

原星:(码牌)这里面路絮姐和叶心姐都老强了!

看着三人笑呵呵的场景,路絮却只是微笑。躲在她身后的叶心更是低头,沉默不语。

陆柩有点察觉不对劲了。

陆柩:(抬头)发生什么事了?这里也没有外人。

路絮:(低声)外人……

路絮:(叹气,微笑)其实本来在现在这个时候说这事不太好,但是这个事情很要紧,所以还是——

叶心:没事,路絮你坐吧,我来说。

陆柩:(刚看到,招手)来这边,叶心!

叶心坐了过来。

陆柩:(从后面抱)昨天风熏和你聊了以后,你好点了吗?

叶心:(微笑)好些了。

尽管如此,叶心仍然很疲惫。

大家安静地等待着叶心开口,仿佛下一句话以后刚刚的气氛就不再会存在了。

叶心:大家听我说。

叶心:青都那边想要把原星带回去。(看向原星)你可以抗议,我会协助你。

叶心:如果你被带回去的话,将不再受希共管理,而是由异常事务委员会和特别行动局对异能作战科……可能主要是后者进行管理。

原星的脸色暗淡下来。

叶心:他们认为你作为斯卡雷特家族首领,为了避免你对家族成员实施超距影响,必须时刻进行灵能抑制,也就是……

叶心:监禁。

风熏:还有可能进行研究,对吗?

路絮:不排除被视为非人类剥夺人权的可能。这段时间青都政坛很乱,什么声音都有……已经有这样的论调了。

路絮:装灵能监控网络这事引起了很多人的恐慌,很多人意识到了一些事情,更多的人开始制造阴谋论。斯卡雷特家族是这场阴谋论的受害者——他们想把你们作为第一个祭品。

风熏:(苦笑)路人总是喜欢看热闹的。更何况我们也没建立过什么好名声。

风熏:两代家族首领都曾经是希联的敌人,还有什么好说的……

短暂的沉默。

原星:我过去。

叶心:我只是有义务向你传达这个事情,这是党内的要求。我这边可以向他们强调你在对抗原绘一事当中的重要性……

原星:这种理由用的了一时用不了一世。你们不是说还应该公审我一次吗?毕竟我制造过把陆柩神化的舆论,造成了坏影响。

原星:我要过去。

陆柩:(凝视,摊手)我不介意啊。你那次在网上放我们决战的视频,没造成什么很严重的影响啊。

陆柩:(笑)我本人都不介意,你没必要把这事放心上。

风熏:没事的,原星,既然大家答应了要保护我们,我们就可以相信大家的……

原星:青都那边没有叶心坐镇,又发生了各种各样的事,需要一个平息民怨的契机。

原星:这几天我也在上网,我知道青都那边发生了什么。复兴党在挑事,民众也因为装天网的事吵得不可开交……

原星:那我就过去。

风熏还想说点什么,只听空气中一声重响。

陆柩:(拍桌子,起立,瞪)你敢过去我就打断你的腿!

陆柩:你别装作关心我们希联人,原星。你在高冒那里想给自己搞点政治资本,在我们这也是一样,你从来都没变过。

陆柩:你一直都是个自私的家伙。你答应了我要跟着我做完在北沙的任务,现在你是怕了,怕原绘?怕高冒?想回去好好躺着享福了?你这次无论怎么说都应该遵守承诺,待在这里完成你该做的事情!

原星:(苦笑)姐,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原星:从当年被你打败开始,我就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我和大公不一样——我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是在犯罪,我只是觉得这一切是为了一个更伟大的目标,所以值得。牺牲一些人,换取整个世界不被毁灭,如此而已。

原星:那会,我失败了,我辜负了帝国里那些老百姓的牺牲。在那之后,我接受任何处置。

原星:我觉得,现在这事就好像老天在告诉我,该我受着的事我躲不过。这个命终于来到我身上了。

不也挺好吗?

陆柩:(激动)原星,你在高冒手上干活的时候不是左右逢源,四处找机会吗?你这人有服过命吗?你到底在跟我们装什么啊?

原星:那不一样。高冒本来就不是个东西,但是在这里的大家……

原星:(落泪)确实人都挺不错的啊。

原星:(微笑)陆柩姐,我本来就只是你的手下败将而已,本来就该受惩罚,现在只不过是换一种方式受惩罚罢了。这都不是事……

陆柩走了过去,提起原星的衣领。

陆柩:别跟我说这些了,我不想听!

陆柩:滚回你房间去!滚!

陆柩:我告诉你原星,就算是有人过去抢你我们都会把他们踢出去!你是我们的人!

陆柩:回你房间休息去!

陆柩放下原星的衣领,颓丧地低着头喘着气。

风熏扶着原星走出了会议室。临了,原星回头看了眼陆柩。陆柩也看了眼原星。一个是无奈,一个是迷茫。

叶心走到陆柩身边,帮陆柩抚摸后背,尝试捋顺她的呼吸。

路絮也走了过来。

路絮:(叹气)陆柩,你的心情我多少能理解一点,毕竟他也和你当了这么久队友。

路絮:不过,他本来也是个坏人,这都是没办法的。其实就算他被送到对异能作战科去,我们也可以想办法保护他,事情也不至于那么坏……

陆柩:(怒)你根本就不理解!你不理解就别跟我说这些!

陆柩:(捋顺呼吸)是我的错,今天是我的错。没事,你们先聊,我回我房间歇会。叶心,路絮,今天对不住,我……实在不好意思。

没等两人开口,陆柩就跑了。


回到房间后,陆柩躺在床上,尝试闭上眼睛。

她看到了一些场景……和原星有关的场景。

陆柩:(自言自语)讲道理,这家伙确实不是个东西。

她想到了原星入队的时候去武威仓库执行任务。

陆柩:被我压迫着没办法必须做任务而已。

她想到了原星和她谈自己为什么要建立帝国。她还想到有一次自己把帝国人做的皇帝雕像给他看,他却很不开心,一脸颓丧。

陆柩:(冷哼)他想装得很善良,明明害死了这么多人。

她想到了原星在原绘制造的梦境里,在大伙面前挡住了恐怖机器人的袭击,化为齑粉。

陆柩:那又怎么样……那只是梦,他又没死。

她想到了和月见灯在KTV唱歌的时候,原星脸上被风熏画上了鬼脸。

陆柩:那次确实玩得开心。

陆柩拿出口袋里忘记放回去的希联杀身份卡。

陆柩:这次也是。

她举起那张身份卡,对着太阳……上面写着“主公”。

陆柩:妈的,哪有大哥不罩着自己小弟的。

她搬了条凳子坐在窗前,依旧看着太阳。

却道天凉好个秋。

楔子:我死之后,洪水滔天

青都,日升心理诊所。这个名为诊所实则囚禁着希联创立以来最大的敌人——李伊·斯卡雷特的地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人专程来看他了。最开始是星都战争的受害者们来侮辱他,发泄亲友死于战争的悲愤;后来是因李伊外貌和其他不知道什么东西而崇拜他的粉丝前来看望他,这些人后来也逐渐不来了。现在每隔几天,才会有人过来看看这个大战犯过得怎么样。

李伊在这个地方唯一的仇人和朋友,就是同样无处可去的叶暝。因为被复活以后异能全无,不知道干啥的叶暝接受了监视李伊的工作;那之后她明明有很多机会可以申请离开,但也许她在这里待习惯了吧……

总之,随着来这“看望”李伊的人越来越少,李伊和叶暝之间的话却越来越多。

李伊的权利被放宽了一些,最近已经被允许看电视了。

李伊:(走去叶暝的房间)叶暝,你在忙吗?

叶暝:(冷漠)进。

李伊随意搬了条椅子坐在叶暝对面——此时叶暝正看着书,眼睛都没抬一下。

李伊:最近预备国事会议公开了一些内容,据说要成立什么对异能作战科?这个你有了解吗?

叶暝:(翻页)你问我干嘛?(抬头,冷笑)难不成你觉得你算希联人了,关心起希联的国事来了?

李伊:那倒没有。我只是好奇接下来你们会怎么处置我。

叶暝:怎么处置?继续把你封锁在这里呗。还能怎样。你一个人憎狗厌的家伙,除了这座监狱,还有哪愿意收留你。

李伊:(微笑)星都战争以后,大量星都人涌进青都,加剧了青都人当中本来就有的青都分离主义。这些人中的极端分子甚至认为我摧毁星都不见得是个坏事。

叶暝:(嗤笑)你该不会觉得他们把你当个人物吧?我知道这些人,他们只是在和星都人对骂时会用你的名字去侮辱他们而已。他们把你当小丑罢了。

李伊:开玩笑的。我只是……

叶暝:(跨步,提起领口)李伊,这一切都是你引起的,就算是没话找话也别在这事上跟我说你在开玩笑。

李伊:抱歉。我只是觉得,既然我还活着,总该做点什么。所以我最近开始思考一些事情了。

叶暝:(松开,冷笑)哼。从之前亚顿诅咒你的那个噩梦里面调整过来了是吗?

李伊:(叹气)生活总要继续。

叶暝:真是有脸说。从你被关进来开始,我就在观察你会不会自杀。结果你还真就没有自杀过。你既然说自己已经意识到对希联犯了多大的罪,那——(冷笑)为什么没有偿罪呢?

李伊:我想看着亚顿长大。

叶暝:(摊手)寂风不把她带过来,你也看不到。

叶暝:我更好奇的是……

叶暝:你为什么没跑?

李伊:你说什么?

叶暝:别装傻了。灵能抑制效应衰退开始,我们就在观察你有没有逃跑迹象,随时准备安排特殊措施。

叶暝:结果你一直在这里安之若素地继续熬日子——奇了怪了。

李伊:(微笑)这么跟你说吧,我还真想跑。

叶暝:那为什么没跑?

李伊:没到时候。

叶暝:(思索)你又和谁约好了?不会像上次一样……

叶暝:你又和陆柩做了局吧?

李伊:(叹气)陆柩说,等原绘出现的时候,我就可以过来了。

叶暝:(冷笑)我猜到时候她会让我放你出去。

李伊的双手突然变成了绳索般的器官。

李伊:(严肃)不需要你配合。我到时候会自己出去,你只要提前不做好准备通知异常事务委员会拦我就行了。

李伊:(微笑)你晚上睡一觉,哪天起来可能就发现我走了。

叶暝:为什么帮陆柩?

李伊:可能是我良心发现了吧。

叶暝:(走近,盯着)你我都很清楚,你从来没有真正的良心发现过。如果有个理由能让你怀疑人性,你就会继续报复这个世界。

叶暝:你为什么去北沙?

李伊:(笑)那可是原绘。如果你还有异能——你不想和她打一架吗?

李伊:以前和她练招的时候我可是吃了亏啊。

叶暝:到时候替我给她带个话——

叶暝:如果我还有异能,我就过来和她决一死战了。如果她死了,我不会怀念她,也不会给她立坟。

叶暝:然后,(微笑)希望你们能把她挫骨扬灰。

给我狠狠地打,姓李的。

李伊走出了房间,背向叶暝比了个胜利手势。

好的,另外我不姓李。
我姓斯卡雷特来着。

楔子:做一个革命者,还是一个好邻居?

北沙市,北沙中央教堂。虽说希联境内有宗教信仰的人不多,但北沙市就是一处集中地。北沙人当中有许多信仰基督,到了高冒来北沙以后,他认为这种信仰可以利用,于是资助教会修建了中央教堂。

今天是周日,许多教徒都来忏悔。说是忏悔,通过忏悔改善心情、逃避悔恨甚至尝试让牧师代替心理医生的有,通过来教堂实现蹭饭的流浪汉也有,通过聚集在这里给自己在这个圈子刷声望的人还是不在少数——真心信神的倒不知道有多少。牧师们只是有条不紊地为教徒们端上圣餐,领他们祷告。

主教们今天依旧是没有露面——大部分主教不常来中央教堂,有的在自己的家乡监修新教堂或者管理已有的教堂,有的会托仆人给中央带信。总之,只有大主教在这里主持现场。

大主教看着约莫五十上下,虽然已有白发但身体依然硬朗,笑容和蔼,和其他牧师一样吃圣餐、听忏悔,要不是他身上的红袍证实着他的身份,教徒们也不太能认得出来这位就是教会目前的掌门人。

晚上十点,中央教堂打烊。牧师们和大主教告别,纷纷回家——只剩下大主教检视教堂,做每天最后的收尾工作。这时候,一阵有规律的敲门声从大门那边响起。

大主教微笑着开了门。

大主教:您来了。

门外是个年轻男人,约莫二十岁,身上穿着件打着补丁的绿色风衣,眼神忧郁。他似乎有几天没刮胡子了,也没有打理头发。

文志远:(苦笑)您客气了。我只是个年轻人。

文志远:今天又来打扰您了。

大主教:你也是有才能的年轻人,我不会觉得打扰。请进。

两人在忏悔室坐定。大主教为文志远泡了杯茶,在他面前坐下。

大主教:最近你有什么事情要找我帮忙吗?

文志远:不敢当。主教先生,我只是来找您忏悔的。

文志远:您也知道,我现在被通缉着,没法白天过来,所以只能晚上过来了。

大主教:(叹气)理解。

文志远:主教先生,感谢您没有把我来过这里的事告诉警察。我给您带了一份礼物——

大主教:(摆手)这就不用了。我也是公职人员,照理说是不能收贵重礼物的……

文志远:(呈递)这是我们组织的教徒们给您写的信。

大主教接过信件,阅读着。

大主教:(颤声)人老了,读不得这个。没想到只是和他们聊过两句,他们还记得我说的话。

文志远:您是教会最好的牧师。虽然我不信神,但是我的同志们有好几个都是受您影响亲近教会的。

文志远:我的这些朋友曾经都有不少个人生活上的烦恼,您给了他们一些重要的启发。就比如说一个朋友找您问自己恋爱方面的问题,认为自己单向暗恋许久却不得志一定是自己存在问题,您问了他许多问题,根据他的问题告诉他这个女生并不适合他……

大主教:(笑)哎呀,说得太详细了,老夫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大主教:为教徒开导心事,这是我们牧师该做的。

文志远:(苦笑)可您是大主教,教会的话事人。您能为教徒们每天不辞辛劳地做这些事情,可以说是屈尊了。

大主教:(微笑)这有什么屈尊的——您还是说正事吧。

文志远:所以我就很想问您——既然您都坐在这个位置上了,为什么不尝试做一些能对教会,甚至对北沙影响更大的事情呢?

文志远:像一个普通牧师一样花费大量时间在以前的事情上,这对您来说不仅仅是屈尊……更是屈才。

文志远:您努力来到这个位置,就没有更高远的志向吗?

大主教:(微笑)你之前来教堂的时候,有经常见到其他主教吗?

文志远:没有。一次都没见过。

大主教:(摇头)所以你应该明白什么了。

大主教:我只是各位主教的发言人,一个对各位主教的想法都没有异议的好帮手。

大主教:换做他们中间的任何人坐在我这个位置上,教会都会乱起来。于是他们选择了我。

大主教:一个兢兢业业做着牧师该做的事情的大主教——还有什么比这更能让教会光彩的吗?

大主教:在这光彩之下,其他人在主的注视下犯些罪也没关系吧?

文志远怔怔地看着大主教。

大主教:曾经的主教选拔和虔诚有关系,现在没有了。座位已经满了,贵族,军戚和有钱人靠各种方式在我们这里拿到了他们想要的名分。我是最后一个幸存者……

大主教:是在我的兄弟们当中,向他们投降的叛徒。

大主教低着头,他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了,眼神也变得迷离。

文志远:那,为什么要投降呢?

大主教:我们教会原本是北沙人当中的信教者自发成立的组织。我们的主教原本都是虔信者……

大主教:不投降的兄弟和姐妹——下场都和你一样。

大主教直直盯着文志远。

大主教:你爸爸想你了。如果你想在北沙这块地方名正言顺地实现自己的理想,还有别的办法……更安全的办法。

大主教:如果你想回家的话,随时可以告诉我,我来安排。

文志远:(愤怒)主教先生,从之前你受我爸爸之托安排我和他见面起,我就一直想跟你说——我可不是因为我爸和你是旧交才来和你见面的!

文志远:你是我见过的人里面少数几个让我崇敬的人!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是不会再和他见面的了!

文志远:他还是那副老样子!顽冥不化,跟着自己那个恶贯满盈的老主子不肯走!

大主教:(摇头)高统领也有自己不容易的地方……

文志远:他哪里不容易了!(拍桌)他来之前,北沙镇虽然穷,但大家一样穷,犯不着对谁点头哈腰。

文志远:他一来,把青都的贵族,军眷,那些人上人全都带过来了!风气败坏,腐败盛行!

文志远:说是把我们变成了城市,招商引资建了不少大工程,让北沙有了高楼大厦——多少钱能进老百姓口袋呢?

大主教:(叹气)那毕竟北沙确实有了高楼大厦。

文志远:(冷笑)不过是收买我们北沙人替他卖命的手段而已。

大主教:志远,你还年轻。你的理想很高远,但是做法也可以更长远,犯不着搞得现在东奔西跑。

大主教:这次跟你告别,下次要见你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大主教:激烈地尝试改变什么,要付出很多很多的代价。我不想看到这些代价。

大主教:我每天都要和许多教徒聊天。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你觉得他们现在过得痛苦——那拿他们的命去赌一个很可能不存在的快乐就值得吗?

文志远:(叹气)您不用说服我。我理解您怎么想,但您不可能说服我,我也不可能说服您了。

文志远:(苦笑)但我还是觉得这次聊天很值得。谢谢您。

大主教:(微笑)有想说的随时找我。如果受伤了,我有认识的医生,口风很严。

文志远:(触动)提前谢谢您了。

大主教:很高兴听你和我说自己的心里话。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你就叫我保罗吧,这是我的名字。

文志远:(点头)保罗先生,回见——

大主教:对了,如果你爸问起你有没有来过我这,我应该怎么说?

文志远:希望您尽量不告诉他吧。如果他察觉到了的话就不用帮我隐瞒了,到时候希望您帮我祝他一切安好。

大主教:(微笑,点头)可以。

文不迁:对了,我也还有想问您的。您见多识广,知道西娜·陈这个人吗?

大主教:没印象。

文不迁:好的。希望我们还有再见面的机会,保罗叔。


凌晨十二点,保罗——那位大主教还在教堂的主教厅里阅读圣经。

“你们愿意人怎样待你们,你们便要怎样待人……”

大门那边又传来了敲门声。保罗走了过去,开门。门外是个大概五十岁的男人,穿着古朴的灰色长衫,带着金框眼镜,虽然风格不同,但却和刚刚的年轻人有几分神似。

文不迁:保罗,打扰你了,让你等到这么晚。最近北沙大学的孩子们闹腾得很,令人费心。

保罗:哪里哪里,我平时也是待在这个时候。

保罗:所以您来找我,是希望我帮您和孩子们说两句吗?

文不迁:(微笑)嗨呀,您应该知道不是。

文不迁:犬子刚刚来过吧?

保罗:(抿嘴)您希望我怎么回答呢?

文不迁:那就不为难你了。

保罗:(笑)我们之间没必要打哑谜。

保罗:他希望你一切都好。

文不迁:(叹气)他要是继续当通缉犯,我也称不上一切都好。

文不迁:都说孩子长大了要尊重他的独立和自由,但也不是这个办法。

文不迁:明知道政府严查出版,这孩子非要办个刊物发布一些反叛文章,现在落得如此下场。

文不迁:还好高统领信任我,只觉得我是教子无方,还让我在北沙大学继续任职。

文不迁:说真的,就算北沙现在有很多问题,那也不是统领一个人能改变的。高领那个贪婪无度的家伙整天没个正形,给大家带坏榜样……

文不迁:最近中央还来了个叫西娜的女人,说是要和我一起管文教部——

保罗:等等。她全名是不是叫西娜·陈?

文不迁:是。眼神很狠毒的人,军队出身。不知道统领为什么看上她,安排她来文教部干什么。

文不迁:不过她是在军队里做文艺的,可能统领想要给文教领域指引新方向……

保罗:有可能吧。

保罗:不迁,你不放心的话我替你查查她的底细。

文不迁:那就有劳你了。

保罗:(笑)我就只有这点长处,举手之劳。那不迁,你也得帮我……

文不迁:我都带来了,你急什么。

文不迁从主教厅门外拿了个长条状的东西出来。

文不迁:看,这根钓竿你喜不喜欢?

保罗:(接过)好东西啊。这竿子很有韧劲。

文不迁:钓到好的请我吃一顿。

保罗:那肯定。没钓到就只能吃圣餐了。

文不迁:(笑)怎么,主赐给你的圣餐你不满意吗?

保罗:你知道我信神还取笑我。真是……

保罗:你把这些幽默精神拿给学生看,可能对你也有好处。

文不迁:(严肃)有道理。

文不迁:回见,保罗。处理好学校的事情我请你吃顿饭。

保罗:祝你好运。

花絮:艺校时期的爱情

多年前,青都艺术学院。文志远刚来到这所学校,颇为迷茫。青都的繁华让北沙出身的他感到目眩,人山人海当中没有认识的人更让他感到孤独。

他从小就沉迷写作和画画,从高中开始下课时间也是一个人待着,原本初中的时候要好的发小也渐渐变成了只是上学放学的时候一起走,找不到话题。那时候他不敢告诉周围同学们的是,他要考青都艺术学院,去大城市,去远方。

他成功了。但他发现自己除了艺术,再无傍身之物。

突然,一双白皙的女性的手向他招摇着——

西娜·陈:嗨!是新来的学弟吗?需要帮忙吗?

他看了看周围——大家都在走动,或者和旁人有说有笑,只有他提着行李愣在原地。这女生可能是觉得他遇到什么问题了吧。

他看向那个女生。穿着特别的白色洋裙,有着特别的绿色眼瞳和古欧洲混血的面貌,白皙的脸在太阳下向他微笑。

文志远:学姐你好,请问一号楼在哪里?

西娜:一号楼比较绕,我带你过去吧。

路上,西娜对着文志远有说有笑。男生很腼腆,女生却天文地理说个不停。

西娜:我看你书包上有个徽章唉,是自己画的吗?风格很独特。

文志远:(低头)那是……我画的OC。

西娜:OC啊!有做设定吗?我是雕塑系的,我可以给你OC做手办,不过是那种很大的手办!

文志远:这可能有点太麻烦学姐了……

西娜:(笑)客气什么。我喜欢你这个OC,就这么简单。

看着灿烂阳光的西娜,文志远觉得自己被她照得滚烫。

到了寝室楼下,文志远刚要告别,突然想起了什么。

文志远:学姐,还没问您的名字……

西娜:西娜·陈,叫我西娜就行。(招手)开学仪式上我们还会再见面,到时继续聊!

文志远思考着她这句话什么意思,不知不觉就到了几天后。


开学仪式上,每个年级都有代表发言。文志远玩着手机,直到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才抬起头来。

西娜:嗨!各位好!我是大三雕塑系的西娜·陈,很高兴作为大三学生代表之一和大家分享生活经验!

今天的西娜穿着背带裙,很是休闲惬意。

文志远看向前方,突然一阵山呼海啸。

应援会:西娜学姐,我们——爱你——!

面对热情的观众,西娜丝毫没有胆怯,只是更加热情地朝台下挥起手来,仿佛这个会场的主人一般。

西娜:让我们有请另一位大三代表登场!

舞台另一边,一个穿着黑色洋裙的女生怯怯地走上台前。

齐藤:大家好,我是油画系的齐藤优子,感谢大家。

应援会:优子小姐,我们爱你!

应援会:阳春——白雪!

文志远转头看同学。

文志远:阳春白雪是……

同学:学长们给两位学姐起的外号。西娜学姐是学生会组织部长,很开朗,叫她阳春;齐藤学姐比较内敛,而且已经有男朋友了,对于其他人来说就跟高岭之花一样,叫她白雪。

文志远点了点头,仿佛学到许多。


不多久,文志远就和西娜成了很亲密的朋友。西娜经常放着闺蜜的邀约不管,和文志远一起在美术教室创作。

闺蜜:(短信)你也太卷了吧?你后援会的人说你最近一直在教室!

西娜:这是课外活动,个人兴趣!

闺蜜:那旁边怎么还有个男生?

西娜:啊这,这是我合作对象,我们在做一个大企划,你要不要来?

闺蜜:那算了。我跟你后援会的那些男生说一下没事不要去你那边晃悠,有我看着——你加油哦。

西娜脸颊微红地放下手机,看着眼前正在画速写的文志远。这个瘦弱的男生脸型刚正,鼻梁高挺,眼神炯炯地看着画布,专心到仿佛忘记了世界的存在。此刻,他身上散发着自信的味道。

西娜:这个是……

文志远:这个是真人风格的。如果你想给这孩子做个雕塑的话,我觉得可以作为参考。

西娜:完成度好高啊!这样的话我完全能按现在学的知识雕刻出来!

西娜:你是不是准备了很久呀?

文志远:其实……也还好。一两周就出来了。

西娜:这已经是很用心了!你看,用心就一定会有成果!

西娜:我们继续合作吧,做一个企划!一定很有趣!

文志远点了点头,镇静地继续聊着。回寝后,却躺在床上拿着手机和西娜发消息,一边嘴角上扬一边扭来扭去。


从那天开始大概过了三个月了吧。企划进行得很顺利,另一方面……也进行得很顺利。

文志远在寝室躺着——该睡了。明天放假,不知道怎么过。这时候一个电话响了。是西娜闺蜜的,当初说是紧急情况下可以联系她就加上了。

她闺蜜说了很多,文志远听得迷迷糊糊,但核心意思明白了——

“你们谈这么久也是时候戳穿那层窗户纸啦!男生不说出口难道要女生说出口啊!”

“你也知道西娜被很多男生喜欢,我这边可以给你支援,但你要公开跟她表白,这样其他人才不会再打她主意哦!”

文志远也不知道自己当时回应了什么,总之挂断电话后,他连夜跑出校门,去花店买了花和蜡烛,还买了大蛋糕——他实在不知道这会该买什么隆重礼物了。回学校的时候因为过关门时间了翻墙差点被保安抓住,西娜的闺蜜果然下来帮他打掩护了。


第二天早上,第一节课前。

全学校的学生都看到了文志远在女生寝室楼下憋红着脸大喊着,

“西娜,我爱你!”

然后西娜慌慌张张跑下来,接过了花把他抱住……

在围观的同学们面前,西娜拿出了一个小盒子,里面竟然是颗钻戒。她单膝跪地,把钻戒戴在了文志远的手上——然后牵着他的手向观众微笑示意。

文志远几乎懵了一整天。西娜后来说当时跟他说什么他都笑嘻嘻地回应,文志远只说细节记不清了,但被女生这样反过来当众戴戒指确实很震撼人心啊。

据说那天学校论坛都炸了,服务器修了好几次。文志远好几天都没敢回寝室……哪怕过了一个月,很多男生看见文志远的时候,眼神中都有隐隐的幽怨。


一年后。西娜已经和文志远恋爱一年了,新的校花也出现了,人们也不再惦记这对情侣。

学校的咖啡厅里,西娜依偎在文志远肩膀上刷着手机。

西娜:志远,我看到个不好的事情。优子她家里好像出事了,她退学了,没拿到毕业证。

文志远:你是说齐藤学姐吗?具体是什么事啊?

西娜:听说是……她爸妈被认为是贪官。家里财产都被充公了。

文志远沉默不语。如果真是这样,那他真不好评价。

文志远:亲爱的,你最近考研准备的怎么样了?

西娜:还可以,导师觉得我有天分,可能直接就给我保了。

两人对视着,眼神都有些迷离。或者是害怕毕业后各分东西,或者是希望这样能依偎着的时光能更久。


三年后。文志远已经毕业了,在学校附近找了份美术老师的工作。而西娜已经是研三的学生了,正在为毕设和工作着急。从西娜读研起,两人就单独租了房子一起住,已经是老夫老妻了。

读研期间,西娜还是很受欢迎——只是更多地作为一个技术过硬、热情助人的前辈受欢迎。研究生们每天过得水深火热,大部分都已经把青春期那些事情扔在寝室垃圾桶的卫生纸里了。

这天,西娜照常回家,打开门笑容满面地想要抱住文志远,却看到文志远忧郁的表情。

西娜:亲爱的,发生什么事了?

文志远:亲爱的,你不觉得这几年来国家发生的事情太多,太沉重了吗?

文志远:(叹气)星都被毁了,青都涌进了很多星都人,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叶心和高冒可能马上就要打起来了,时局很紧张。

文志远:我爸要我马上回北沙,否则他就不会再管我了。

文志远:(落泪)我不要和你分开!哪怕一秒钟想到没法见面都不行!现在我只要想见到你就可以去找你,去北沙了我适应不了,哪怕一天都不行!

西娜将文志远抱在怀里。她摩挲着他手上的戒指,痛哭流涕。

西娜:你先去北沙吧,(微笑)我毕业了就过来。我爸是军人,军眷在任何情况下优先级都是最高的。

文志远:和我约定吧。到了北沙来北沙大学找我。(抱紧,痛哭)不要不管我……

两人断断续续哭了有一晚上。工作和生活上的疲惫和不甘仿佛全部都发泄了出来。

文志远看着西娜憔悴的脸——从小到大也许她都是个喜欢给别人看自己最好一面的人吧?

如果生活继续这样下去,她的善良,她的个性会被磨平的。

带着平凡的自己奔向未来很累吧?

所以,不管找不找得到我,都是好结果。


文志远记不得那天自己是怎么离开的了。

如今,只有破烂风衣,香烟和大雨陪伴自己。

黑白色的世界和黑白的我。

花絮:天道已灭,率兽食人


不久前,宪兵队文艺救国队总部。这里的管理人员统称为“编导”,不仅管理各种项目,也指导队员们的生活起居。

鸣采菱因为父亲从军所以从中学起就努力备考文艺救国队,几天前成了新队员。她身材娇小,在其他队员面前总感觉自己低一头,所以努力地表现自己,什么活都肯干。

然而,活干的越多,活就越多。同组的队员渐渐把什么事都压给她,从准备活动策划,到给自己带水带饭,甚至在寝室还得擦厕所。

这天,鸣采菱因为要彩排项目,急匆匆地赶回寝室,忘记给室友带饭了。于是整层楼都看到了这样的场景——

室友们:(围逼)你这人一点团队精神都没有吗?你害得我们一寝室都没饭吃,你畜不畜生!给我们跪下道歉!

其他队员们也围了上来,但没有一个人阻止他们,却都是带着某种神秘兮兮的表情,只是看着她。

鸣采菱浑身哆嗦,冷汗直流。

鸣采菱:对,对不起,我给大家道歉……

室友A:(耳光)跪下,我们说的是跪下!

鸣采菱求助的眼光扫射着所有人。没有人回应她。甚至有人笑了出来。更多的人只是沉默。

就在这时,外边突然一阵骚乱。一个金发女人突然蛮横地挤了进来,对着室友A的下身就是一脚。那人瞬间面部扭曲地倒了下去,在地上翻滚尖叫。

西娜·陈:(冷声)都给我滚回各自寝室。(指向室友A)你,十秒钟内给我起来,否则我再踢一脚。

那人艰难地爬回了寝室里。

鸣采菱感激地看着那女人,却发现那金发女人眼里毫无善意。那家伙的眼睛是绿色的,看向鸣采菱就仿佛看着一团垃圾。

周围的人走的时候还在小声念叨……

“哦,新人怕不是觉得自己很幸运。每期经典节目。”

“笑死,被陈编导抓住,要完蛋了。头等奖。”


西娜:(伸出脚,轻踢)你,起来。站直了。

鸣采菱连忙起立,挺直腰板。

西娜突然嘴角不自然地上扬,一脸狞笑。

西娜:你叫鸣采菱是吧?

鸣采菱:是的长官——

西娜:一听就是个废物名字。爹妈想要养个摆在茶几上好看的花瓶,给你起个花瓶名字。

西娜:你也跟个花瓶一样中看不中用。你给别人做那么多事干什么?有意义吗?

鸣采菱:报告编导,我负责了我们组的项目策划……

西娜:还策划。你们那组的节目我看了,我就想着该把策划抓来好好训一顿。

西娜:你在节目里想表达什么?我们宪兵队是个为国为民、团结友爱的组织?

鸣采菱:(微笑)是的。谢谢长官您的肯定……

西娜:废物的脑袋承载着废物的思想,该被骂了都感觉不到,已经是个彻底的废物了,我觉得你是没得救了,再不退队就等死吧。

鸣采菱说不出话了——她不由自主地流下泪来。

西娜:哭能改变什么?改变你被我虐待的命运吗?改变你被别人踩成碎片的命运吗?

西娜:我们宪兵队第一条,不收渣滓。你可以有钱有权,可以吃喝玩乐,可以在队里当个小霸王——但就是不能怂。当年我们就是因为怂,所以才失去了青都!

西娜:别人欺负你你打回去就行了,看看你是怎么做的?你觉得你在大家面前还有脸吗?以后有脸见人吗?

说着说着,西娜的眼睛越来越近,那双绿色眼瞳直勾勾地看着鸣采菱,仿佛要把她的灵魂挖出来。

鸣采菱:长官,请原谅我……(跪地)我以后再也不这么做了……

西娜:(笑)怎么做?像现在这样趴在地上当狗?你现在让我恶心,比刚刚让我恶心多了。我现在觉得你就是一坨臭狗屎,你爸妈生下你这坨狗屎,可能也是狗吧?一只公狗配一只母狗?

鸣采菱不敢再看西娜的眼睛——因为光是听声音就已经能感受到这人的疯狂了。

西娜:来,反抗我!向我证明你还是个人!

不知怎的,鸣采菱突然来了勇气,从地上一跃而起,挣扎着想要掐住西娜的脖子——

下一秒,她的下身被西娜横踢。鸣采菱痛苦倒地,她感觉被踢的地方似乎已经撕裂了。

西娜:幼稚。你真觉得你敢反抗了我就会瞧得起你啊。

西娜:我就是单纯地看着你这样觉得好笑,让你以为我要教育你。

西娜:问题是你就是坨臭狗屎啊,小矮子。你反不反抗我结局都是一样,都是倒在地上。还不明白吗?你的人生没有任何希望。

鸣采菱:长官……您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看着鸣采菱不甘心的眼神——

西娜:(抽烟)因为好玩呗。

就在西娜点烟的时候,鸣采菱看到了她滑落的袖子里的那双手,那双充满圆形伤口的手。她知道那种伤口——那是被烟头烫出来的,密密麻麻的,永远好不了。

鸣采菱:长官——您的手是……

一刹那,西娜低下身来,在鸣采菱的脖子上烫了个烟疤。

西娜:(冷笑)你就当没看到。否则我会让你退了队也摆脱不了我。

我最讨厌废物,更讨厌废物以为我对他好。


一年前。青都艺术学院。西娜·陈疲惫地回到了家,那个曾经是她和文志远共同的家。她刚刚忙完小组作业,调解完组员之间的矛盾,刚关上门脸上的笑容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她将门窗反锁,在门外摆上文志远留下的鞋。最近她越来越恐慌了,害怕有人来害她……

毕竟,她已经联系不上自己的爸爸了。从青都市政府附近发生的事变那天起,爸爸就失去了音信,他的同事也一样,他少数几个朋友也急匆匆地跑去了北沙,无法联系。

据说是北沙切断了和青都的网络连接。她也已经有一周没能和文志远联系上了。

她颓丧地躺在门口,上气不接下气。她问过校医,校医说是焦虑症,这段时间大家多少都有点,很正常。比起治病,先保护好自己的人身安全要紧。

她不断地想着最糟糕的结局。爸爸死了?志远也……

还没等她想明白,卧室的窗户就“啪”地一声碎得四分五裂。随后,几个和她年纪相仿的混混爬了进来,有男有女。他们几个跨步就围住了西娜,低头看着地上的她,脸上带着狞笑。

西娜:我,我认识你们吗?

西娜: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A:(冷笑)哟,会长,贵人多忘事啊。还记得吗,以前你在路上碰到我们,说我们不要欺负同学。

西娜好像有些印象了。那时候她只是说了一句,但周围当时很安静,她也吓得逃走了。

西娜:(强装微笑)那个同学我认识,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的矛盾,所以多说了一句。是我的问题。

B:哎呀,找那么多理由干什么。(看向A)我就不喜欢你这脾气,做个事还得找理由。

C:就是啊。直接动手呗。

随后,A、B、C三人看住西娜,其他人开始搜刮起了屋里的值钱东西。

西娜:(颤抖)几位可以把值钱的拿走,现在我也联系不上警察了,我不会报警的……

西娜:希望几位不要把我和男朋友的照片……

她沉默了。她知道这么说会引发什么后果。

A:(拿起)你说的是这个吗?

A把她和文志远的合照重重地摔到地上,一脚狠狠地踩碎了两人的笑容,又往上面吐了口痰。

西娜几乎是出于本能地大声哭了出来。

B:哎哟,笑死我了。当年天天在学校网站上能看见你,在舞台上能看见你,烦都烦死了,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啊。

看着B那无比解气的笑容,西娜很困惑。

西娜:我和几位有什么仇恨吗?如果我能弥补的话,我向几位——

C:仇恨?你是小孩吗?

B:你是学生会长,我们是混混,就这么简单咯。

A:对啊,我们是混混,混混做事要什么理由。有仇的话就太无聊了,没仇才好玩呢。

B:实在要说的话,你家里有钱,你又长得好看,又受欢迎,这些理由还不足够我们弄死你吗?

这些人笑了起来。

西娜突然把心一横。已经没有退路了,怎么让步都是没用的。

西娜:我爸爸就在附近,他马上就过来了……

A:(爆笑)你爸爸?你爸爸早就死了吧!要是没死怎么这么久了都没带你去北沙?

B:我们可是蹲点蹲了一两周了,你在路上怕死怕活的,在家里还装模作样让别人以为有男人在,我们不整你整谁?

西娜心里的一处坚硬地方,整块地碎掉了。

A:来,聪明会长,学学怎么抽烟。

他们点燃了手中的香烟,递到西娜嘴里。西娜本能地挣脱……

于是他们扳折了西娜的四肢,一层层拽开西娜的衣服。西娜用牙齿死死地咬住内衣,咬出了血——毫无作用。

西娜就这么裸着,眼光无神地被他们用烟头在身上烫出一道道的伤痕。他们用脚在她身上踩着,四肢和躯干的剧痛传来,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在惨叫了。

但她确实还醒着。他们在她的头上淋了好几盆冷水。她醒着,被这么折磨了好几个钟头。烟抽没了,于是男人们开始蹂躏她,女人们在旁边拍照。

她终究变得呼吸微弱了。他们又从口袋里掏出不知名的针管,向她的手腕扎去。

“ponpon,好东西,”他们笑着,“一般人我们还不给呢,会长小姐。”

她突然感觉清醒了一些,随后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她已经脱离现实,进入幻境了。

面前,是大一的时候提着行李看着她的文志远。

文志远:(微笑)你还好吗?我在这边一切都好。

西娜:志远——亲爱的,我马上过来。我马上过来……

这之后发生的事情,西娜已经完全不知道了。也许就算知道,她的大脑也拒绝描述。

醒来的时候,她觉得肚子很饿,身上很冷。痛感倒没有很强烈,也许是因为全身每个地方都在痛。她看了看周围——几个四五十岁左右的男人在尝试扶她起来,其中一个给她披上了厚厚的大衣。

“西娜小姐,”男人说着,“您的父亲在青都事变中战死,政府追封为烈士。很抱歉,我们现在才找到您。您父亲曾经是我们的上司,对我们很好……我们却……”

看到眼前的惨景,男人们没有哭出声,只是嘴唇颤抖地呼着冷气。

西娜只是眼神呆滞地看着他们。西娜已经什么都不想了。即便已经二十多岁了,之前发生的这一切还是远远超出了她的世界观。

军人甲:西娜小姐,在希共治下抢救您不方便,我们会把您尽快带到最近的中转站……

西娜:(奄奄一息)他们……他们……在哪……

军人乙:他们已经被我们抓起来了!拷得死死的!如果西娜小姐要处置他们,现在就可以!

西娜:带我……过去……


西娜在几个军人的搀扶下,看到了那几个家伙。他们正被五花大绑关在一个小胡同里,浑身筛糠。那股尿骚味让人难以接近。

看到西娜,那几个家伙抖得更厉害了。

A:(傻笑)小姐,您……我们其实是……我们不是……

B:其实我们是吸ponpon吸出幻觉了,我们才这么做的……

C:我们是畜生,我们该死!西娜小姐,您,您杀了我们吧!

A:不要折磨我们,求求您了!

和他们的所有预想都不一样——西娜没有什么表情。西娜只是朝着他们的方向努努嘴,看着军人们。

西娜:我好饿。

西娜:可以让我吃个,饭吗?

军人甲刚想说什么,军人乙突然按住了他的肩膀。

军人乙扶着西娜走向了这几个混混。

西娜:(微笑)对不起哦,先从你,开始啦。

A并不知道西娜接下来要做什么。

然后,西娜咬住了A的颈动脉,把他脖子上的肉撕了下来。顿时,A的鲜血喷满了在场的所有人身上。军人们下意识地躲远了。

西娜:然后是手,伸出来。唉,没有,气了,吗。

西娜艰难地低下头,啃食着A的手指。她尝试咬开关节,然后整个吞下——她成功了。

大概花了一个小时,在军人乙的配合下,她吃下了A双手的主要肌肉。

军人乙:(笑)我有办法了。我们可以把他们用机枪打成肉泥,这样小姐就方便吃下去了。

其他几个军人怔怔地看着军人乙和西娜,仿佛看着两个怪物。

西娜:(摇头)不。那样不好。

西娜:要像他们吃我一样,吃活的。

西娜:刚刚我,太饿了,没注意。


军人甲:我们应该赶快送西娜小姐去治疗,不要再搞这种闹剧了!

西娜:(摇头)以前的西娜死了。

西娜:我们,继续。

大自然,无非你吃我我吃你嘛。

花絮:你为祖国而生,也应为祖国而死

接之前的某个楔子。前情提要:高冒向高领介绍了来自文艺救国队的西娜·陈。从西娜·陈那挑衅的言行来看,高领觉得这个女人颇不简单。


希联戡乱政府文化与教育管理局,是由北沙大学校长文不迁担任局长的政府部门,俗称“文教部”。成立以来,该部门仅主管教育方面,高冒多次和文不迁商谈,问他“有没有更多的考虑”,文不迁都没个准信给他,于是这个部门也就一直处于不上不下的状态。文化、出版和媒体领域,事实上是由宪兵队在管着。

也许是为了让各个部门职责更明晰,高冒授权西娜·陈召集文不迁和高领一起开个会,组建一个真正的“文教部”。收到命令以后,文不迁急匆匆地赶来政府,路上心里也在犯嘀咕——这个西娜·陈是何方人物?怎么突然受到了高统领的欣赏?


北沙市政府,某处小型会议室。

文不迁似乎是在认真地整理着手上的文件,眼睛却瞟着另外两人。

高领:两位介意我抽烟吗?

西娜:(微笑)请便。

高领于是翘着二郎腿,点了根烟。他微微抬头,仿佛是在俯视着文不迁和西娜。

三个人在这张会议桌旁,彼此坐得远远的。

西娜:好了两位,今天的会议正式开始。首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文艺救国队的西娜,今后要和大家在政府就意识形态领域进行合作。

文不迁盯着西娜——这人总是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友善,眼神扫过来却让人心慌。

突然,他觉得这人有点眼熟。

文不迁:(早些时候)志远,爸妈好久没问你过得怎么样了,听说你谈了女朋友?

文志远:(发来照片)爸,我女朋友漂亮吧?

文不迁有印象了,文志远的女朋友长得和这个西娜很像啊。但是那个女生的笑容很真诚,和面前这个人的神态可一点都不像。

也许是巧合吧,文不迁想着。

西娜:各位,高统领希望我们能够先探讨出统一意见,然后把我们的想法汇总给他。统领希望我们的新部门能够横跨教育、文化、出版和媒体多个领域,让国民们能够统一思想,共同戡乱。

高领:(掐灭烟头)说重点。

文不迁知道高领这副不耐烦的样子是为什么,底气又从哪里来。这人平时看起来平易近人,事实上不喜欢任何人有踩他一头的表现,有那想法都不行。他的底气自然来自他那伟大的舅舅。

西娜:(微笑)高先生,我觉得可以继续让文先生主管教育方面,由我来负责文化、出版和传媒,也就是整个宣传领域,您可以为我们提供人员支持。

高领:什么意思?

西娜:(严肃)我的意思是,由我来主管宣传和民间的情报。我要建立一个情报部门,当然,您也可以在宪兵队建立一个。我主管民间,您主管军队。我这边需要人手的话,也希望您能提供支持——

高领:统领授予了你这么大的权利?真的吗?

西娜没有直接回应,而是冷冷地盯着高领,双手扶着下颚。

西娜:您觉得,目前我们党,我们国最缺乏的是什么?

高领:总的来说,什么都缺。

西娜:我觉得是信念。

西娜:高先生,请您告诉我,您信什么?

高领有些慌张了。他还没想到面前的人会突然问出这种问题。

高领:呃,把手上的工作做好,这就是我的信念。

西娜:那远远不够。如果北沙的大家都像您这样,北沙就要完蛋了。

高领:你到底什么意思?

西娜:希共控制的土地上,有很多人坚定着相信各种东西,其中以某种主义最受欢迎。那种主义告诉他们,只要按主义说的做,所有人都能得到幸福,世界会变得好到他们想都想象不出来的地步。

高领:一派胡言。我说,他们的这种想法是一派胡言,没有用的。

西娜:有用。

文不迁没有说话,却打了个冷战。她提这个做什么?

西娜:你知道二战时期的日本神风队吗?他们也坚定地相信,只要他们去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如此荒唐的信念,只因为他们真的相信,所以他们真的去做。

西娜:不管结果如何,这种力量本身惊人的很。

高领:我已经听烦了,西娜女士。我是看在统领的面子上才这么尊重你的。请说重点。

文不迁:西娜女士,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请说。

西娜:(微笑)北沙人民精神涣散,总是在各种问题上各执一词,今天看到米涨价了怪政府无能,明天看到有人死了怪政府不作为,后天发现工资涨了却又觉得政府或许还是靠得住……

西娜:因为他们心里没有信仰,所以他们把我们当成了许愿池,干得好就夸,干不好就骂。

高领:(若有所思)确实是这样——有时候越去管,反而就越乱,应该就是因为老百姓都是这个心理。可是不管又不行。

西娜:(点头)解决办法只有一个。

西娜:让我们的人民意识到,不是国家为他们而生,而是他们为国家而生!没有国家,他们什么都不是!

西娜:我们要让他们意识到,他们穷,受了委屈,是因为他们对国家付出得还不够,这是天谴,是他们自作孽!无论境况如何,只要全心全意为了国家,国家会代表你征战,会许给你胜利!

西娜:哪怕你肉身已经是残躯,国家都会赐予你意义!

不愧是文艺救国队出身的,文不迁想着。这发言,就好像话剧一样动人哪。

高领:这个道理其实我们政府也懂,但是做起来可不容易……

西娜:很容易。我们可是政府,暴力和权威掌控在我们手中。

西娜:我们只需要营造出这样一个环境就可以了。

西娜:试想,我们都知道努力赚钱就可以变富,但有多少人在努力赚钱?他们是因为不懂这个道理所以不赚钱的吗?

高领点了点头。

西娜:错。他们是因为忘记了这档子事。只要我们天天在他们耳边强调赚钱的重要性,甚至制造出他们不赚钱就会家破人亡的处境,再给他们提供无论怎样总之可以赚钱的路子,他们就会上赶着去赚钱!

西娜:爱国也是一样。首先,我们要丑化我们的对手,告诉他们希共会毁灭他们现在的生活,会让他们过得更惨。

西娜:然后,我们要通过我们的一切渠道向民众传播我们的信念。告诉他们,爱国有奖励,不爱国就有惩罚。

西娜:我们可以先从宣传和情报开始。学校,报纸,电视,互联网——所有的场合都必须逐渐收拢,以特殊时期的名义取缔不必要的内容,传播我们的东西。

西娜:然后,从招揽线人开始,在民间建立一种氛围——举报不爱国的人和事,那么你就是爱国的,可以得到奖励。想不被举报,就向国家证明自己!

高领突然鼓起掌来。

高领:厉害厉害。西娜女士,我总算明白为什么统领会招揽你了。

文不迁从来没在高领脸上见过那么真诚的笑容。这或许就是臭味相投吧,文不迁心想着。

西娜:感谢夸奖。文先生,您觉得呢?我希望能在贵校和其他学校建立青年团,同时负责宣传和监察工作,您意下如何?

文不迁:(严肃)客观上来说,您的建议对国家的稳定是很有帮助的。我愿意配合——不过,我平日需要主管教育,恐怕没有时间和精力协助您。

西娜:这个您放心,我可以出任希联戡乱青年团的团长,负责台前和台后的一切活动,大家不会怪罪你的。

西娜:我希望组建青年团以后,高先生能够支援一些熟练的军官指导我们的团员。我们可以从自愿入团的团员入手,尝试对我们的青少年进行集中培养,让他们减少对家庭的依赖,更多地与他们的信仰,他们的国家相处。

高领:(眼睛放光)太妙了!这样的话我们甚至还能要求他们缴纳额外的经费!

高领:你真是个天才啊西娜小姐!

西娜:哪里哪里。高先生,如果我们的计划实施顺利的话,甚至可以要求学生们从小学开始就接受军事化训练,时时刻刻意识到自己是国家的兵。我们应该把军人的服从意识推广到社会的每个领域。

西娜:首先告诉他们这是特殊时期,必须如此;然后告诉他们这是他们的义务,比其他任何事情都要重要!

高领:不错不错。

文不迁掏出手巾,擦了擦鼻梁上的汗——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高领:我觉得这两天就可以开展初步工作,我们应该立刻向统领汇报,马上就可以开工。

高领:要不我们来想一句口号?

西娜:“荣耀,信仰和祖国”。

高领:不错,听着就很有力量。

西娜:我们要告诉民众,国家需要他们,只有按照国家的希望奋斗,他们才拥有荣耀,否则他们就会失去尊严;我们要用我们的敌人,我们内部和外部的敌人不断地刺激民众守护他们的尊严,让他们觉得尊严比生活重要得多。

西娜:我们可以把民间流行的一些观念和信仰组织起来为国家服务。现在的教会做得还不够,应该把那些渣滓主教都换了,换成符合我们要求的人。我们可以修改教法,告诉他们统领是上帝庇佑着的,北沙是希联真正的福地。

文不迁拿着钢笔的手抖了起来。

西娜:然后是祖国。祖国就是上面这一切努力的根本,人就是为了祖国而生出来的,不为了祖国,人就没必要出生!

高领眼睛大张,震惊无比。

高领:坦白说,我以前有过类似的构思,但总是只有一些零零碎碎的感受。西娜小姐,您的想法太完整了,我能感受到我们不需要花多少时间就能实现这些事情。

高领:宪兵队那边我去搞定。我觉得可以完全按照您的想法汇总给统领,我没有异议。

西娜微笑着看向文不迁,等待着他的回答。

文不迁:我暂时没有异议。我愿意配合工作,只是对于这些安排的实际效果,我还存在担忧。后续我有想法的话,会和大家继续商议的。

西娜点了点头。

西娜:好,那么由我负责向统领汇总。之后的日子里,我们合作愉快。

高领:(笑)合作愉快。我还有事,我得走了。

也许是感受到高领和自己的想法一致,西娜对高领展露的笑容似乎都真诚了一些。

西娜:高先生,接下来是去忙什么呢?

高领很讨厌其他部门的人问这些事情,文不迁想着。

高领:(笑)几个政治犯要执行死刑了,我去现场发个言。

西娜:哦,政治犯啊。

西娜:其实我觉得可以的话,应该恢复酷刑。

高领:我们现在用的就是火刑啊。效果很好的。

西娜:您听说过炮烙吗?狗刑,又或者是凌迟?

高领愣了愣。

高领:听说是听说过……不过真要这么搞的话,影响不好吧?

西娜:(笑)那要看我们怎么用。其实很多人都喜欢看酷刑的。我们接下来的工作需要很多这样的人。

高冒若有所思,和西娜告别了。

西娜也走出了会议室,只剩下文不迁在会议室里坐着。

文不迁:(短信)保罗,帮我查一下之前我跟你提的西娜·陈这个人,在哪个大学读的书。

画外音:圣人之血将唤醒凡庸

画外音通常都是没有在正式剧情中发生的可能世界线剧情。


北沙市,中央教堂。

从西娜·陈重组文教部,之后又升任宣传部长开始,北沙就变了天。这个金发绿瞳的女人成了高冒最信任的鹰犬,从前高领总是在高冒发言后发言,现在这个位置轮到了她。然而高领似乎并没有什么不满意——青年团给宪兵队上缴的钱足够他在北沙盖一栋百层摩天大楼……事实上他已经在盖了。

这天,西娜带着一帮青年团的打手来到了中央教堂。这群青年团成员看着才十几岁,却眼神锐利,看起来和职业军人已经无异。

见到这帮人进来,教众们反应各异——有的惊慌地退到一边,有的难过地离开了教堂,似乎知道这一切终究会发生,还有的竟然壮了壮胆,开始呵斥起来。

教徒A:你们是来教堂忏悔祷告的吗?不是的话请出去!

一个青年团员上前一步,掏出甩棍架住了呵斥者的喉咙。于是大家都沉默了。

大主教匆忙地从祷告台上下来赶了过来。

大主教:(和蔼地笑)大家都是同胞,没必要搞得这么紧张。几位想来是青年团的吧?西娜女士,您带他们前来是为何事呢?

西娜露出了那副标准的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西娜:之前宣传部给您递交了更换其他主教的建议,但没有等到您的回信,所以我特意来这边看看。

大主教:这个事情确实很抱歉。最近我工作繁忙,想着应该好好思考一番再做回复。毕竟您也知道,我们的每位主教能够在教会为大家服务至今,都是有理由的……

西娜:我的信件里还附上了主教们申请解职的联名书。您难道没有看到吗?

大主教:是这样的,其实几位主教私下都有和我沟通,他们在这件事上其实也很犹豫,希望有时间能和您探讨一下能否撤销联名书……

青年团员们将大主教围了起来。

西娜:希望您在三天内给我答复。教会是国家的资产,这件事情从现在开始是宣传部给你的通知,不是建议。

西娜:如果你实在干不下去,也可以申请解职。国家会给你发退休金的。

大主教突然收起了微笑,严肃起来。

大主教:好的,西娜女士。教会会在三天后召开发布会。我会宣布教会最终的决定。


当晚凌晨,大主教在主教厅照旧诵读经文。

“不要为明天忧虑,因为明天自有明天的忧虑……”

这时候,手机响了起来。

文不迁:保罗,你是怎么想的?不是别的意思,我只是真的想知道你会做什么决定?

文不迁:要帮忙的话我都可以尽量帮忙。退休金是肯定没问题的。

保罗:文兄,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我人脉广,我没有担心过这个。

保罗:我只是觉得,我们老了啊。现在是新时代了,旧时代的人,确实是时候休息了。

保罗:不迁,你也抓紧退休吧。

文不迁:统领需要我。统领对我有恩,无论怎么样,我要做他身边最忠诚的人,我得护住这块牌匾。很多人看着我。

保罗:那,保重。


三天后,中央教会。

各路主教都过来了。尽管他们平时对大主教没有丝毫尊重,颐指气使地调摆他东奔西走,此刻却也都聚到了他这里,希望他能拿个主意。

主教A:保罗,我们以后要怎么办?退休金的事你能解决吗?

主教B:我有个想法,我们去需要我们这个名头的地方任职,这样还能多搞点钱,就是可能需要保罗你担保。

保罗:(摇头)不现实。他们根本就不需要老教会了。教义都要改了,我们就别惦记这些了。

主教C:那怎么办?你是大主教,你得给我们想办法啊。

保罗站在众人中间。沉沉地叹了口气。

保罗:各位兄弟姐妹,以后咱们就要各奔东西了。虽然我们彼此平时打交道不算太多,但我相信各位现在心里也都不好受。

保罗:大家都是人中龙凤,以后就不要管宗教上的事情了,寻找新生活去吧。教会账目上还有点闲钱,回头都分给大家吧。

即便平时和保罗只是泛泛之交,主教们也纷纷红了眼睛。

主教们轮流拍了拍保罗的肩膀,在胸前画了十字,去往了会场。


今天是教会这一年来最热闹的一天。记者云集,很多贵族和大官都过来了,更别说围观人群了。教会门口都堵住了,伸出头也看不到里面。

“看!是保罗大主教!”

人们翘首以盼,好奇他会说些什么。

大主教整理了一下衣服,向观众们行礼,举起了话筒。

大主教:大家好。今天,是老教会的最后一天,也是新教会的第一天。老教会的精神要告别大家了,新教会的精神也希望大家能够好好体悟。

大主教:很多人应该也知道,在我当大主教之前,教会就存在了。但很多兄弟姐妹都走了,我留了下来,所以就成了大主教。

大主教:当时的他们,也觉得他们的教会结束了。

教众们议论起来。

大主教:我主管教会的初心呢,是希望无论怎样,大家能够多关心关心自己,照顾身边的人,做一个好人。别的事情,我们教会不擅长去干涉,也没有这个能力。

大主教:新教会的事情,就交给新教会的大家吧。

底下的新主教们纷纷露出微笑——一旁的西娜也微笑起来。

大主教:最后,我想告诉大家,做一个好人比信仰,比国家更重要。只有做一个好人,上帝才会赐福于你,人才能上天堂。

西娜皱起眉来。

大主教:这就是老教会想留给大家的话了。记住,要做一个好人。

大主教从口袋中拔出手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大主教:God bless you.

大主教闭上双眼,按动扳机。

血液喷满了整个讲台。


那之后,原来的教众们都不去教堂了,取而代之的是青年团员们——他们几乎把这当成了小基地。但风头过了之后,新的教徒们终究再次坐满了教堂。

大主教死后的几天里,教堂附近发生了多次示威游行。人们为大主教抗议,声称应该组织“护教军”反抗政府,活捉西娜。

西娜只是命令青年团殴打群众,甚至不分敌我,只要路过那一块就可以打。三天内,青年团就造成了数百人伤亡。

半个月后,名为“保罗护教军”的组织突袭了中央教堂。西娜和高领调集宪兵队使用机枪扫射群众,又造成数百人伤亡。

这只是之后无数事变的前奏。